我说：“文才和理论，口才和觉悟。”她笑：“跟着你受了不少锻炼哩。”我说：“你谦虚。”她说：“是真的，你是我革命的老师嘛。”翻个ฐ身，她拉我的手，果然像学生想让老师拉着走路样。我把她的手握在我手里，得得意意道：“不仅是老师，而且是导师。”她却望着洞顶，丝不苟，又有些伤感地道：“我不想让你当我的老师，也不让你当我的导师，只让你辈子当我革命的情侣就够啦。”我也丝不苟地望着那ว挂有水珠的洞顶了：“我不是已๐经是你的革命情侣啦？”她说：“我说是辈子。”我说：“肯定是辈子。”她说：“难说。你不知道你有多大才华哩，这个ฐ世界上只有我道。现在你才是镇长，你当了县长专员省长谁知你会变成样呢。”我说：“革命形势允许我朝三暮四吗？”她说：“那倒是。我允许，革命也不会允许哩。”我说：“其实———红梅，我也怕你中途变节哩。”她说：“我不会。肯定不会哩。”我说：“啥根据？”
第八章失败与庆典
程天青疯了。桂枝突如其来的死使他感到天塌地陷，火山爆发，黄河怒吼，长江决堤。有句话是千真万确的真理，是哲学上永远不倒的革命观点，就是“任何事情都不会以个ฐ人意志为转移”。那天，程天青睡完了午觉，起床洗了脸，在院里走了圈，看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在院里摘菜剥葱，洗肉砸骨，孙子孙女们和外孙子外孙女们在上房的角跳皮筋过家家，心里正洋溢着儿孙满堂的幸福时，他美满幸福的生活末日到来了。有人从门外撞着进来唤：“老支书，不好啦，桂枝上吊啦！”程家院人全都呆起来。程天青盯着来人问：“你说啥？”来人说：“桂枝上吊啦，吊在她家房梁上。”程天青毕竟是解放前在战争的边沿跑来跑去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了，疾步走出家门，从程中街穿过胡同到了程后街。可他到我家里时，已经慢下步啦。在门口站着的任齐柱和田à壮壮没有敢拦他，却大高声地叫了声“支书———”叫了声“天青伯———”。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那叫声，都自动给他闪开了条路，可当他在屋门口看见桂枝那舌头还在嘴外的青脸和泛白的眼睛时，看见那两个ฐ乡村警察在门口握着手枪站立着，高个子所长正用相机对着那摔碎撕碎的毛主席像“啪啪”拍照时，他把手放在他闺女的鼻前试了试和我不久前的动作模样，脸砰地下就白了，虚汗瓢泼样挂在额门和他的鼻子上。我以为ฦ他这时会英勇无畏地站起来，会用目光在人群中恶狠狠地找到เ我，会抓住我的衣领质问我：桂枝是为啥上吊的？可他却把目光落在了那些被摔被撕了的神圣上，仿佛他没进家就知道桂枝在上吊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