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道场，杨家照规矩付了六百元。其分配是﹕那四位每人八十元，他和爷爷独得二百八十元。这也体现出了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他们的活原本就比那四位的多一倍。还有算葬期﹑看葬地﹑发丧(灵柩抬出门的仪式)这些活都是他们独做的。
回到家里，他饱饱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取出枕下的镜子，捧着看了又看，亲了亲她的脸蛋，搂在怀里盘算着她下月的生活费。“唉，还差ๆ七十元呐。”他叹着暗恨父亲太笨，要不这三天道场下来她的生活费不就够了。
“那——你是真不想读了。”
爷爷感到意外而又求之不得。呵呵大笑说﹕
“刘老师，我今天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再就是请刘老师帮忙，办雷鸣补习的事。”
韦蔚天生是块搞外交的材料，见了刘ถ老师仍旧日本姑娘似的给刘ถ老师深深地鞠了躬说﹕
“找我拿钱还说借。借，我没有。你说拿这么大笔要做什么﹖”
爷爷听他这话说得生分，取出叭叭咂的烟袋说﹕
师傅给他剪掉了黄的，留下了黑的，才又进了那幢决定人命运的办公大楼。顺着门牌在五楼找到了招生办，招生办的老师问明了他情况，叫他报了考号，在计算机里查到他仅差一分没被录取。他急了。
“剪掉黄的，留แ下黑的”。
“谁是春蚕呵？”
姑娘们都认得这两句诗，但这种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她们似乎不认同。她们历来都是面对面的用情歌来表达爱。于是故意问。
“借你家茅坑解个溲。”
老万今年五十二了，常年戴顶汗渍斑斑的蓝帽子。他的眼睛叫吸风眼，怕强光，随时都眯缝着。是个鹅卵石滚刺芭笼——无牵无挂的老童子。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三间四壁透风的瓦屋。没厕所，几十年如一日，都是跑到เ雷鸣家这边来解溲。若碰见屋里有人，他还要大叫。
韦蔚的书没舍得烧，雷鸣帮她扛着，一边走一边抱怨﹕
回寨的路有两条，一条手扶拖拉机路，一条河堤路。拖拉机路绕，河堤路近。于是，三人说说笑笑走河堤。
“雷鸣。你要干什么﹖”
这突然的一声长啸，划破了沉静的天空。老田手里的木棍抖擞一下掉在地上，他惊疑ທ地看着雷鸣，不知他是要耍什么เ花招。厉声喝问﹕
雷公电母并没跟人过不去，那时节是他们当值。节令到เ夏至，他们也如接到命令一般。一阵风过，卷起他们的绵被走了，把蓝茵茵的天空让给了日月星辰，这下又是日月星辰当值了。
别怨天尤人，天要下雨是它该下，天要晴是它该晴。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三光日月星，三才天地人。人顶天立地于中ณ间。天道有“春夏秋冬，元亨利贞。”地理之道有“阴柔刚阳，金木水火土。”人道有“去恶扬善、弃智处下，虚怀淡泊，无为静守，少私寡欲。”
“道你妈哪样歉唷，我要是跟你们这些娃儿计较，就显得我老万太没得水平。这个事我也想过，主要是以前搞惯了，总想是背对着你们的，不怕得。后来仔细想想，倒还觉得是有点不文明。”
老万在灶门前烧了堆火坐着烤，他只有自己坐着的一个ฐ草凳(เ稻草编的)，也就没请幺毛坐。只神秘兮兮的看着幺毛，耸着脖子摸出几张纸来递给他说：
“我来考考你这个ฐ高中生，看看你是不是知道这上边写的是些什么意思。”
幺毛拿着那几张纸，见是几张发票的复印件，上面有支部ຖ书记的签名和村民主ว任的签名，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又还给他说﹕
“几张烂纸，会有什么เ意思。”
“烂纸。你娃ใ儿就不懂了吧。”说着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这就是小白林贪污的证据，知道了吧。”他见幺毛大张着嘴更得意地说。“他妈的，我还以为他是挖到เ金娃娃了，原来他是买了本假发票，在城里刻๑了几颗假公章，借请领ๆ导吃饭的名誉，自己写发票来报帐。看见了吧，这两张一张是五百八，一张是六百五。两ä张发票小福生都说是假的。他去这两家宾馆调查过，你看看这才是那两家宾馆的公章。比比，比比，不一样吧。”
“开了年就要改选了，我给你说，你家的四票千万不能ม投给这样的坏人了。他妈的，群众还不理解我，像这样的人还不可恨哪﹖本来人家扶贫办拨的款是够修大车路的，可他硬是七整八舞的把钱整了装在自己的腰包头，才修了条手扶拖拉机路，选举时还表功说这条路是他的成绩。剩他妈那么เ多炸药雷管放在家里，准备给两个ฐ舅子盖房子炸石头用。这不，活该把他那ว个‘独儿不孝，独狗爬灶’的短命儿炸死。还骂我孤毒，现在他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不过比我多两个病秧秧的姑娘，再也生不出来喽。这回劳改队里怕还有他一名。……那ว天还得你的力，不然呐，可能还会给那个烂婆娘多整着几下。”
他说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老万说的或许是真的。幺毛暗想。他本来就爱去小福生家，福生是会计，上一届就竞选过主任。这回有好戏看了，原来他妈的那么เ黑。这就是民心了，民心比法律严厉多了，简直是到了诛灭九族的地步。
他想着打了个ฐ寒颤。举目环顾四周，见老万的境况还真和他唱的苦情歌差不多。
他们两家虽说才相隔那ว么四五丈远，可他却有十多年没进过老万的门了。他记得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