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于烹调一窍不通，好在小珑儿虽才十四五岁，倒也学得一手好厨艺。十一依然只许给韩天遥食清粥，自己้却吃得很是尽兴，遂跃上枣树，摘了大大一包熟枣送予小珑儿以示奖励。
傍晚时，宋昀果然派人送来了几样蔬菜，还有蘑菇、木耳，及两斤肉，一只鸡。
十一打了个呵欠，又喝了口酒，眼底便微有迷离。
“她是个孤儿，自幼被我师父收留，可惜身体太弱，只能ม学学琴棋书画ฑ，并不懂武艺。”
于天赐看着那紧闭的小院，皱眉道：“门锁着。”
院中栽了一株枣树，隔了围墙犹能看到เ上面星星点点的褐红果实。
“马车地方太小了，多一个人睡得不舒服。”十一看向小珑儿，“要不，你出去和人合乘马匹，把宋公子换进来？还可以吹吹夜风，省得在这里闻血腥味和药味，多糟心！”
“那你……”
于天赐犹豫，“这……”
十一也不还礼，淡然睨着他，说道：“我有事与你家公子商议，可否请先生暂避？”
十一皱眉，“韩公子，不告而取谓之偷！你拿了我的宝剑做甚？”
她伸手去取时，韩天遥虽然目盲，却反应极快，迅将宝剑按于掌间。
他的眼睛如一双明珠，辉光潋滟，明澈照入人心。
“朝颜妹妹，你醒了？”
那种绝望，痛楚，寒冷，以及一夕间所有世界的崩塌，令她再也忍受不住，嘶哑地叫出声来，“询哥，对不起，对不起——”
十一睡梦里在哆嗦，似乎又是那年那夜，最彷徨无措时，又来一道晴空劈雳，终究将她打得跌坐于地，再也站不起身。
十一便从放下蜡烛，从褡裢โ中取出酒袋来，仰脖便喝。
先前十一说他没救了，原也没错。别ี说双眼被毒瞎，就是未瞎，无医无药的状况下，他也将很快在大雨中ณ失血而死。
韩家公子不仅文武双全，更兼品格高贵，傲视王侯，数度推去朝廷征召，平生从不求人，却已开口求她。
她显然不会是寻常人，所以他言语之间礼数周全，乃ี是很客气地请求她的相助。
分明中了暗算，已๐经目不能视。
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闭着，眼圈周围已经青肿上来。
她提起褡裢举步欲行，忽闻门外蓦地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把狸花猫惊吓得纵身而起，一下子跳到了另一边。
十一伸手，亦在雁词当年穿过的衣物上温柔抚过，方才快步奔到木梯口，扶着那栏杆轻轻一滑，人已悄无声息地落到เ楼下。而狸花猫在她落地后才拖着肥胖的身体纵到她脚๐边。
待荆管事离开，十一去看酒窖里的酒。
或许，只因为她是伴着九夫人一起长大的小姑姑吧？九泉之下的九夫人一定乐่意饮到เ十一饮的酒，用以验证她夫婿的情深不渝……
宋昀微愕，“卖了？”
十一叹道：“睹物思人，不如卖了干净。”
宋昀捡起最后一颗红枣，柔声道：“好，我叫人打听下，尽快替你办妥。”
不远处，韩天遥正卧于软榻之上。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扇打在他面庞，轮廓鲜明如刻，却苍白沉静，仿佛根本不曾现窗外那些无声流转的暧昧和温柔。
《江山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