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商承德掩饰得迅速,他脸上的那一瞬尴尬无措也未能逃过苏倾池的眼睛。
苏倾池早已拢了衣衫起身,煮了水,竹棚之内水雾袅袅,如丝如缕。
清朝,戏园子一般都集中在城南头。
苏宝儿趴在车窗之上,东张西望。
几人进了院子,早有人赶不及地上了茶端了糕点出来。
刘庆德给轿夫塞了些银钱。
苏宝儿乐่颠颠地跑过来的时候,正瞧见他哥两根手指捻着个兔儿,肆意把玩,他顿时乐了,上去就要讨来玩,“哥,让我玩玩儿。”
众人已经将衣箱、靴包箱、切末、把匣子一一放置到扮戏房,苏倾池向来懂得享受,趁着戏还未开场,已经先把秦家园子逛了个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雪白赤眼的毛兔儿。
赵苏阳还记得黑猫那ว双泛着绿光的黑琉璃一般的眼睛。
“喵!”伴随着一声凄厉沙哑的猫叫,一只黑猫险险从赵苏阳头顶蹿过,然后钻进土墙底下的洞里,没了影儿。
摸摸鼻子,苏宝儿吐出一口气,若不是他躲得及时,自己้这小鼻子怕是保不住了。
商承德近来与苏倾池走得极近,每日去商行路经春沁园,他便进来小坐,一直等到苏倾池起身下楼,两人一道喝一杯碗盖碗茶,寒暄片语,便告辞离去。
这般交情,倒也奇怪。
苏倾池昨日连唱三场堂会,累极,故而今早起得极晚,商承德倒也不放心上,依旧一杯清茶,喝得自在。
春沁园众人如今已习惯每日一早有人一杯小茶坐于偏厅等人,背地里流言碎语早已纷飞一片。
不知商承德若是晓得,在春沁园众人眼中ณ他已成了苏倾池的相好,他该是个怎样的表情。
隔壁楼梯传来一阵轻乏细碎的脚步声。
商承德只道是苏倾池,赶紧起身,见了来人,面上笑意不着痕迹褪去三分,举止却依旧谦逊和善,“尤老板。”
“哟,商少爷还在等呐,倾池也真是,竟如此怠慢。”尤子芩一双桃花眼,眼波四飞。
尤子芩在商承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风情万种地翘起二郎腿,手里巾子作小扇轻挥。
“商少爷坐呀。”
商承德不甚自在地坐下,眼睛瞥了眼外边的楼梯。
尤子芩瞧得他这般小动作,笑道,“商少爷这般痴情,倾池真是好命,子芩可嫉妒得紧。”
商承德面色微变,“尤老板此话何意?在下与苏兄素来清白,何来这痴情一说?”
尤子芩用巾子掩着嘴调笑道,“瞧把商少爷急的,子芩不过说笑,商少爷这般严肃作甚。”
商承德这才敛了严å肃神色,道,“并非商某严å肃,只是这话岂能ม玩笑。”
“好了好了,是子芩的错还不成么,子芩以茶代酒,略表歉意。”
说着,竟端了商承德跟前的茶杯,一双眼睛暗含秋波,直盯着商承德,缓缓仰头喝下。
商承德足愣了半晌。
饮罢,丢了茶杯,尤子芩蛇一般软腰缠上来,“商少爷,嗯?”
竟抓着商承德的手向他衣衫之ใ内摸去。
尤子芩一声媚意四起的呻吟还没酝酿成,已๐有人开了口。
“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苏倾池靠在门框之上,似笑非笑。
商承德如遭雷劈,一把将尤子芩推出去。
尤子芩唉哟一声,屁股着地,摔得没了形象,顿时羞愤难当。
苏倾池清闲地打了个呵欠,却不理他,“难怪今早乌ไ鸦乱ກ噪,原来一只蛤蟆摔了大马趴。”
抑不住一声低笑,瞬间挑起一抹清淡如莲之风情。
尤子芩爬起来,扭腰把兰花指指向苏倾池,捏着嗓子道,“装ณ什么清高,背地里还不是养汉子,能比我清貴ภ到哪儿去?”
“啧。”苏倾池摇头,“尤老板这模样当真风骚入骨,怪不得钱大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尤子芩还未得意,脸上已被苏倾池摸去一把,立刻警惕道,“你做什么?”
“尤老板皮肤如此细腻光滑,想来滋润得紧ู。”
尤子芩屁股一扭,款款坐回椅子,撇着嘴角,“那还用说。”
“也难怪了,尤老板两腿之ใ间跑驴车,日也操劳,夜也操劳,这等雨露,哪是我们承得来的?昨天还在钱大人那儿一夜劳累,这一夜未合眼,回来竟又……”
苏倾池却是不说下去,只含笑瞥了一眼商承德,笑道,“尤老板天赋异禀,实在让人佩服。”
“你……”这一番明羞暗辱让尤子芩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又做biaທo子,又立牌坊,我看你能得意到哪天,哼。”
推开商承德,尤子芩扭腰愤愤而去。
苏倾池淡淡扫了一旁呆愣的商承德一眼,脸上已没了笑意,“那日商少爷说倾池令你一见忘俗,愿作君子之ใ交,今日一见,又当如何?”
商承德露出一口白牙,“听说什刹海荷花已经长出了势头,若是……若是倾池下个月有空,不妨与我一道携殇赏荷,到时候美景香茗,岂不快意?”
苏倾池抬头看向商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