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 夜里的黄昏

你喝太多酒了,你一直在笑。葛狄说。

然后他开始笑起来。

他来不来?

陆羽踱到洁西卡身后,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他试过所有的方式,包括最原始的方式他去逛红灯区。他属于男ç人的身体在街上走,但他属于女人的心却极力地排拒。

他心底一个声音说。

她翻开她的扎记本,二十四号这一天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上面写着

天色暗一点,路旁的彩灯便在暗处跳了出来。

萧玲沉默着。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

他们面对面坐着,他用两只手包住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柔柔的,他将脸枕在她的手上,轻轻吻着她的指尖。

萧玲觉得好笑,陆羽真的昏头了。

她想这是移情作用,他在男人身上得不到的爱,全转移到เ她身上来了。

她喜欢陆羽,但那是同情,而不是爱,她心里很明白。她让陆羽握她的手,可是-她不会让他吻她。

帮助我。。。陆羽轻轻缀泣起来帮助我成为ฦ一个男人。

萧玲叹口气,任陆羽将她拉进他怀里。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想被一个像女人的男ç人亲吻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陆羽的鼻息热热掠过她的脸,他离她如此地近,她知道什么事要生了。她该拒绝他的,可是她不忍,他如此地无຀助、如此地伤心,也๣许她应该帮助他。陆羽的嘴唇是冰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吻不带一丝光与热,捻不起她心底一根细弦。

她让他吻了会,轻轻推开他,若无其事笑着说

你如果把我当葛狄,可能ม会吻的好一些。

陆羽彻底被打败了。

妳没感觉?我吻妳,妳没一点感觉,是不是?

陆羽心底寒彻彻地,他扮不来男人,他连一个女人都吻不来。

陆羽!萧玲握住他的手也许。。。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陆羽望着她,惨澹地笑了。

萧玲喜欢拍摄黄昏的景像,尤其是夕阳,那种烈焰般的美,是用残余的阳光拼尽全力烧出来的。

那种美稍纵即逝。留แ下的只剩下余味,让人在缅怀中再三回想,细细品尝。

她常常等待夕阳,在山巅、在海ร角。

她拍到最高的夕阳是在武岭上。

那海ร拔标高两千两百八十三公尺的山上,她捧着相机等待着夕阳跌入地平线后迸出最后余晖的美景。

她坐在岭上等待,那ว迟迟不落的天光让她等得有几分焦灼。

高山上的空气清新中带着很深的寒气,凉透入心,天光渐渐沉落,空气中愈冰凝,从山谷里吹来的风似冰过的刀刃般割着自己的脸庞。

她拿着相机的手有点抖,贴着眼睛的镜头门框冷凝似冰,她在颤巍巍ณ的心情中拍摄完一卷高山夕阳,天色已沉落大半。

她在横贯公路上摸着黑找寻住处,夜雾瞬间迷漫过来,开足了雾灯也透视不了几公尺远。

那是一次绝望的经验,她觉得她挨不完这条山路,看过去是黑沉的夜,夜里的山和树已经漫无分际地融为一体了。

那条山路上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夜雾漫过灯火的微弱光束下,有种令人悚然的黐魅感。

她觉得根竖直起来,身上的毛细孔也被恐惧吞噬着。黑沉的夜,独行的女人,一股未测的心慌像鬼魅般跟随着她,她不敢看后照镜,深怕会在后座看到一个不请自来的恐怖人影。

惊慌中ณ她看到เ黑沉的路边亮着一盏灯,灯下一个箭头指向一座山庄,那ว是她晚上唯一能找到落脚๐处的希望了。那一盏灯是夜里的黄昏,让她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她一直记得那一次惊魂之夜,和她拍到的那ว一个沉落在黑夜之前的夕阳。

那景致极美,是一轮红日渐落入灰色的云雾里。天边灿耀着几线金光,满天都是彩霞,姹紫焉红美不胜收的景致,在她的相机里留下一个ฐ永不凋零的影像。

她给陆羽看过她的摄影作品,陆羽说她是介于专业和非专业之间的摄影家,比非专业摄影作品多了几分浪漫的美感,却比专业摄影家少了几分写真。

她可不服这样的评语,她也可以这么评论陆羽的作品,却又怕太一针见血伤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