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如梦初醒一般叫道:“遭了,忘记娘说了让我带玉儿回来吃饭!”
先去了何家,何大娘守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在生闷气,见我们进来只叫了我一声“梅儿”就转身回房,房门砸得乒๐乓响。
牙关打颤,连自己都说不出是难堪还是愤怒。
可我止不住浑身颤抖。
上一次白胡子来时,与我说只消再上一次药,脸上的伤便可全好。他眉眼都是笑,道小丫ฑ头定是个美人儿。
好在春天很快来了,所有事情都变得更好。
手握住轮轴,往前一推,轮椅即刻朝前行了一步。
他鼓励我:“对,就这样。”
她点头笑笑,转身做饭去。
心里顿ู时黯然,不过还是勉强笑着,道:“大……大娘,我不……不难过。”因脸上有伤,说话不方便,因此休养到เ现在也不能说顺畅。
她咧着无牙的嘴:“你这丫头真是命大,这样都活下来,日后必是有福气的。”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她的头出现在我视线上方——银白的发,满脸的褶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但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温暖、很舒适。
猛地闭上眼睛,那一幕仿佛再现。
她轻笑:“可要不是你,他会战败么?”轻得如同叹息,“明月小姐,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
勉强挤出一抹笑:“大娘,我没有相公。”
老妇人不赞同地看了看平安:“怎么เ能ม让孩子淋雨呢,要是着了病怎么办?你家相公……”她突然止住,端详着我的脸,半晌,叹气:“过日子难免会有矛盾,可再怎么เ闹,也不能离家出走啊。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她亦是愣住,原本抱着头乱叫,现在猛地看向我,满眼不可置信。
“瑶荆?”
鼻尖闻到一阵馨香,抬起眼皮,是落夏将香料放进香薰炉中ณ。这味道很好闻,淡淡的,馥郁淡雅。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我以为自己应该轻松、开心,可预想中的情绪并没有来到。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像拴了什么เ重的东西,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很安静。
他故意往我耳后呼气,痒痒的,我忍不住打了他的手一下。他笑笑,没有再闹,慢慢整个人靠在我后背。
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要学会自己带,不然……
瞪了他一眼,重新看向孩子时又换上满脸笑。
心下一紧,想伸手去察看,可又怕惊醒他。
露在被子外的手搭在我胸前,呈现一种将我箍在怀里的姿势。手腕上绑着白色的布条,隐隐透出殷虹。
张开嘴,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发出的只有破碎的呻吟。
我不想看到เ这样的他。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想明白了,慢慢蹲下胖胖的身子,以趴着的姿势往下伸脚๐。我提了一口气,想过去帮他,忽见他一脚踏歪,整个ฐ身子朝侧边倒去!
“啊!”
他没叫,反倒是我喊出声。
急忙晃着轮椅过去,发现他自己抱成一团,以极其圆润的方式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担心地问,想扶他又怕上次捡斗笠的悲剧ຕ重演。
半天,他没有反应。
我慌了,干脆用手撑着轮椅慢慢将自己้放到地上,稳稳坐在他身边。伸手抱起他,整个往自己怀里放。
“让我看看,摔哪了?”
小脸皱得像个包子,上面脏兮兮的。他死死闭着眼,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哼哼声。
上下看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再见他这副样子,既ຂ好气又好笑,“行了,疼就喊出来,光哼哼算怎么เ回事。”
他继续哼哼。
我无法,替他拍了怕衣裳上的灰,再掏出帕子擦擦脸蛋。过了一会儿,他也不哼了。不停扭着身子,本来挺好看的一件衣裳๙被弄得又皱又乱。
我拍了下他的屁股,“别ี闹。”
他细碎的黑发挠着我下颌,痒得人想笑。五官精致,我甚至约约觉着有些眼熟。
他顿了顿,忽然张开眼睛,委屈道:“疼……”
蓝色的眸子,清亮得如同晴空。
我愣住。
他见我不说话,瘪瘪嘴,从我怀里爬下去。
小短腿倒是很有劲,动作也算麻利ำ。下去后睬都不睬我一下就要走。
“站住。”我忙喊道。
他停下,转身看着我。先前脸上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只一双眼睛带着倔强,静静看着我。
心一下子软了。
就算是上次那个ฐ登徒子的孩子又怎么เ样呢,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你过来。”对他招招手。
他本不愿动,目光忽地扫到轮椅,再看看我的腿。扁嘴,不情不愿地走回来。
叹口气,重又抱住他。
“哪里痛?”
手无意间擦过他的背,他立时叫了一下。像小猫一样的声音,听得人心疼。
“这里?”一边问着一边将手放在他背上,按着白胡子教我的手法放轻了力道揉。
他点点,直接趴在我身上。
看他的衣饰价值不菲,且又是从朱家出来,说不准是哪家少爷。
我好奇地问:“你一个人要去哪?”
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