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吴、谢两人这回都猜错了。
昨晚刚过掌灯时分，几十名刺๐客兵分两路，突袭了瑶华宫和含冰殿，不但惊扰了圣驾，而且将才入宫，还未及面君的拟封昭仪夏氏杀死在含冰殿内。宫内发生了如此惊天大事，若认真查究起来，他二人首当其冲，皆免不了有失职渎职之罪，皇帝此刻๑说不定正在考虑两人的替代人选呢。
“小公公冒着恁大的雨来此，原来是为了祭拜皇后娘娘。这番๘孝心当真难得的紧呢。”一个ฐ悦耳的声音蓦地在来兴儿身后响起。
龙首渠从大明宫内的太掖池一路蜿蜒流向城南的曲江池，足足有十几里长。东夹城的这段龙首渠边每隔几丈远安放着一块碾盘大小的青石，想是供到此游玩的王公勋戚、嫔妃宫人们歇脚用的。来兴儿费了半天劲儿才点燃随身带来的松脂火把，弯下腰，一块接一块地寻找着老黄所说的那块标有箭头的青石。
来兴儿抡起胳膊，把手中的蛇远远地抛了出去，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锦屏和樱儿跟前，嬉皮笑脸地说道：“两位姐姐，这么巧ู！我才打了个盹儿，梦到被这长虫叮了一口，就碰上了两位姐姐。”
“来兴儿！”锦屏既惊且喜，冲着来兴儿喊道。
“大明宫东侧夹城内龙首渠畔一块大青石旁，石上有箭头指示着尸身所埋的位置。”尽管那女子的嗓音格外婉转动听，令人过耳不忘，但来兴儿此刻恨不得她得了消เ息立即便从自己眼前消失，因此不再多话，直接说出了张皇后的埋身方位。
“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又何必多问呢？”那女子咯咯笑着，向来兴儿摊开一只修长的玉手，手掌中竟是一块来兴儿并不眼生的绿玉牌，“说吧，什么地方？”
“景公为众望所归，自不待臣言。然据臣看来，区区河中ณ一役，尚不需劳景公亲自出马。”林树依旧不缓不急地说道。
景云丛不待林树答话，慨然抱拳答道：“老臣愿往。”
吴弼听罢，默然无语，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们。她虽是带罪受戮，但能否拊入先帝陵寝，当时朝廷尚无定论，就近埋于宫墙之ใ内，倒不失为权宜之ใ计。只是主使你们这样去做的那人心中，必定对张氏心存感念，你既ຂ不愿说出他的姓名，老夫暂不逼迫于你，但要你务必做到自今日起，无论何人向你打听张氏埋在何处，你都要尽早ຉ报与老夫那人是谁，你能做到吗？”
老黄无力地点点头，答道：“那ว个地方就在大明宫东侧的夹城内龙首渠边的一块大青石下。大将军，小的们这样做实出无奈啊，恳请大将军放小的们一条生路。”
“你可能不知道吧，晋国公是我的师叔。”来兴儿故意夸耀地说道，“我曾听他老人家说起过当时的情形，你今天若是答不上来，或者说得与他老人家说的不符，我看你还不认这大不敬和妄言之ใ罪！”
老黄果真是久在禁军，见多识广，听来兴儿有此一问，警觉地反问道：“你问这作甚？”
皇帝听景暄说得也是实情，转向婉容说道：“东宫形制虽远不及大明宫，但宫中诸般事体，大多差相仿佛。爱妃既熟稔宫务，的确堪当大任。今日不妨先说说你的条理步骤，也好使朕与柳毅所言有个参证比较。”
景暄一则因知婉容对封号位份之事颇有计较，不愿轻易在皇帝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治事之能，以招致二人之间产生更大的误会；二则明知婉容于宫苑中ณ诸事并不陌生，有意相让于她，便向皇帝诈言道：“皇上知道臣妾向不擅理宫务，这几年东宫内苑由妹妹执掌，才能ม运转如常。眼下宫中ณ唯有妹妹方堪主持之ใ任，皇上何不问策于她，臣妾愿在一旁拾遗补阙。”
她只担心自己内心刚刚才产生的那份归属感和依恋感会像太掖池的水一样，随着环境和地位的改变悄悄地流走。
而今太子登极做了皇帝，她和婉容也由东宫搬入了大明宫。一切和以往都有了很大的不同，然而她却并不十分了解这对她以后的生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自然也不明白宫人宦者们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的所谓宫室、封号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入宫前那晚芙蓉的话居然果真变成了现实，看来张皇后虽死，清宁宫残存于宫中ณ的势力依然大到惊人的地步，无怪乎如柳毅那样的大智之人也只能向皇上进言，要将所有的宫人尽行遣出了。
来兴儿虽然搞不清延英殿掌书是多大的官儿，然而先是见李进忠对自己้拉拢要挟，又听皇帝ຓ亲口如此一说，心想这必定是个十分紧要的位置，不禁暗吃了一惊。
如今朝廷内外张氏一族的故旧、部属，更是视在下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杀之而后快。柳兄邀我南游，就不怕受在下的连累็，一同做了刀下冤魂吗？”
李进忠见柳毅说这话时冲自己้眨了眨眼睛，联想起此人一贯的作派，不禁心下恍然，遂借势倒起苦水来：“柳兄早离朝堂，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自无法理解在下的苦衷。这两ä年来，若非先帝庇护，在下只怕活不到今日。
“快起来，”李进忠竟亲自上前，伸出双手扶起来兴儿，“同是放马的出身，老夫见到闲厩院有你这般后生，心中感到很是欣慰啊。”
来兴生暗生诧异，不知这位朝中权势熏天的贵宦为何一见面便跟自己攀扯同门的叔侄关系，他跪下叩首道：“小的来兴儿见过大人。”
点墨竟展开一道圣旨ຈ，低声唱道：“有旨ຈ意，李进忠，谢良臣接旨。”
谢良臣低头避开皇帝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