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回神，将长枕往他那ว边推了推，道：“赫，我们一起枕吧，挤一挤就好。”
“婧小白？”司徒赫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
韩晔。
她从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她的报应也来了。
这一个多月过得像一场梦，她不曾有一个夜晚睡得安稳，每每从睡梦中哭醒，怅然看着周围空无一物，发现那些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日子已经远去，似乎只剩ທ下怨怼、嘲讽、不屑和冷眼。
他没有说谎，只是把将军心里的话传达过来而已，并不算欺骗。这么一想，周成释然。
周成垂下的眼眸微闪，顿了一瞬，坚定答道：“将军很想见婧公主。”
木莲太横了，气势堪比泼妇，又是婧公主的贴身侍女，那两个丫头哪里敢得罪她？边抹眼泪边软着腿爬起来，一步一挪地跟在木莲身后。
木莲大着胆子往里跨了一步，对地上两个丫头喝道：“胆小鬼！跟我走！大白天的，有什么เ可怕的？！要是真有女鬼，老娘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快点，起来！公主ว还在里头等着呢！”
百里婧的脚步骤然一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墨问，心道，他过去的那ว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没有人问候，没有人关心，人人对他避之ใ唯恐不及。这清幽的偏院既是避世之ใ所，亦是被放逐之地。
离小屋越来越近，这才看清屋前的芭蕉树下，放着一张藤椅，墨问正闭着眼睛靠在藤椅上。夜风拂过，吹起他的黑发，竹林沙沙，芭蕉的宽阔叶子晃了几晃，而他，安静得仿佛已经融入了这夜色，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孙太医抬手打断ษ他：“左相大人无需多言，待下官诊治过了再下决断不迟。”
左相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忙道：“孙太医误会了，本官对太医的医术自然信得过，只是我儿……”
她亲手把墨问送进轿中，看着轿子起了，她才重新跨上马车，司徒大元帅府在城西，与城东的左相府南辕北辙。
这一次，百里婧没有脸色大变立刻๑抽手，而是谈笑自若道：“远山，快送大公子回府，好生照料着。”
后来，司徒赫莫名其妙改邪归正，居然随军上战场去了，两ä个月后，婧小白去了鹿台山，墨家老二他娘亲病逝，盛京“四纨绔”就此作鸟兽散。
盛京城再找不到第二个女孩子比百里婧更疯更野，黎戍也没少吃她的亏，“婧小白”这名号在京城的混混里那是响当当的，人人都知道她是司徒赫的小跟班，她指哪，司徒赫就打哪。小霸王的“霸”字不是刻在司徒赫身上，是金灿灿地印在婧小白的脑门子上，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公主，也没人敢得罪她。
“如意，慧心，替公主梳头。”司徒皇后吩咐道，后宫最忌讳蓬头垢面，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整洁。
百里婧的眼底氤氲着水汽，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吓破了胆子的宫女晓月和暗香忙将墨问扶起来，墨问躬身行了个礼，浑身上下无一丝凛冽，全然与世无争的淡漠。
景元帝越过百里婧，那ว双精锐的眸子落在不远处跪着的墨问身上：“婧儿，既ຂ然你已嫁为人妻，就要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无论从前关系多么亲密，始终都是逾矩。驸马身子不好，不要跪着了，起来吧。”
她没有对他们同床共枕持任何反感的态度，也没有对昨天喝酒失态作任何解释，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她这么确定是他，是因为墨问白色中ณ衣的衣角少了一块。
韩晔一笑：“父亲的书信中也常念起旧ງ日时光，常感叹韶华飞逝，感念父皇的恩典。”
景元帝叹道：“唉，只可惜，晋阳王远在北郡，不能得见新妇。朕与晋阳王也是许久不曾相见啊，甚是怀念与他共饮‘忘忧醉’的日子。”
三日后，她请旨下嫁丞相长子墨问，九日前，两顶ะ华彩轿撵同时抬出皇宫正午门，随后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ฐ往西，从此，再不相干。
是啊，婧小白从来都没有输过。
墨问的手原本在袖中攥紧，此刻被她这么柔柔一握，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他灰败的眼眸闪过些许神采，唇边的笑容渐渐温柔，轻点了点头。
一盏茶还没喝完，耳边已๐经如此聒噪，百里婧忽然轻握住墨问的手，柔声道：“夫君，久ื坐伤气，我见花园中的海棠开得不错，不如我们去瞧瞧？”
木莲又回头去看百里婧，见她唇边仍旧带着浓浓笑意，下巴仍旧ງ桀骜地抬起，仿佛对墨誉的辱骂毫不在意。木莲斟酌着开口道：“婧小白，其实我觉得……墨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就算再生气也不应该嫁给一个……不，不是，我不是说你糟蹋了墨问……只是，你何苦糟蹋了自己呢？就算大师兄他是不对，可你也不应该……”
墨誉头也不回地走远。
百里婧瞧了笼中的胖兔子一眼，“嗯”了一声没说话。
百里婧回到เ平日用膳的亭子里时，木莲已经将早膳摆好了，见她回来，拎起石桌上的铁笼，道：“婧小白，你先吃着，我去给小黑找点新鲜ຒ的青草啊。”
可这一抬手，她却吓了一跳，大红色的喜服！垂眸看去，目之ใ所及是红色的喜被，红色的鸳鸯帐，她翻了个身刚想坐起，却正好对上一双温和的黑色眸子。
她不自禁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红珊瑚珠还是缠得那ว么紧，疼痛从极小的缝隙里细细密密地钻出来……
墨问顺势握住她的手，却没写字，而是在手心里轻轻捏着，忽地别开脸去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良久，他的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