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飞龙传
作者:独孤红
第章
眼望过去,这块地没边。
没边儿的地方看上去像边儿,其实不是边儿,那是天地相接处的线。这块地上,黄片,绿片的,黄的多绿的少。
仔细看看,黄的是砂,那大片,大片的沙漠,绿的是庄稼,那小片,小片的高梁地跟麦田。
偶而还可以看见那狼烟般上接云霄的黄雾,那是沙漠里的风,刮起了满天的黄尘,远望过去,在这块地儿上有两ä条蛇
般的东西,黑忽忽的,条是死的,条是活的,死的静静地躺在那儿动不动,活的在那儿慢慢的蠕动着。
死的那ว条蛇,是长城,万里长城,北起“山海ร关”,直到“嘉ล峪关”。
长又何止万里,雄壮宏伟,不该说它像条蛇,应该说它像条龙,条静蛰着的龙。
那另外条活着的,蠕动着的,比起这条万里长城来虽然判ศ若天壤,不成比例,可也算得卜罕见的。
那是队马车,个车队。这车队之ใ浩大,在长城之内,没见过,在长城以外,也算是破题儿第遭。
从头辆到เ最后辆,足足有几十辆。
蜿蜒着,蠕动着,每辆车上都满了黄尘,远看过去像条黄蛇。
顶上日头烤着,下头黄沙炙着,这条蛇像受不了酷热,在黄沙地上翻腾着挣扎着,不怎么激烈,似乎ๆ已经精疲力竭了。
每辆车都是四套高蓬,每个赶车汉子都够精壮,全身的裤褂,打扮俐落,厚胸ถ膛,粗胳脯,浑身上下投点不透着劲儿。
那身裤褂原是白绸的,可是现在全变了色,成了黄的了,别ี说衣裳成了黄的,就连头发,眉毛都成黄的。
有的车边儿上挂着锅碗瓢勺,有的车后头,拖着牛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就像搬家似的,车子走着,牛羊叫着,车旁挂着的东西叮当乱响,热闹透了。
车队两旁้,有几十匹健骑前后来回的驰动着,鞍上全是打扮俐落,敞着胸,卷着袖子精壮汉子,个个ฐ腰里挂刀,鞍边悬弓,像是护车,个个浑身行装ณ被汗湿透,满脸是沙是尘,都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儿了。
这么个ฐ地方,这么个ฐ车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天是黄的,地是黄的,车是黄的,马是黄的,人是黄的,连太阳都变成黄的。
偶而看见片高梁地或是麦田,尽管是绿里泛黄,也让人不由á精神振,猛吸口气。
这么热的天儿,别说人了,连牲口都乏็了,每个ฐ人脸上都露着倦意,可是赶车的腰杆儿仍挺得很笔直,护车的骑着健马仍如飞地来往驰动着。
马嘶人吆喝,鞭梢儿“叭”“叭”响,还有人黄莲树下弹琴,苦中ณ作乐่,只听他扯着喉咙唱道:“那庄公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驴,扭回头,瞧见了个ฐ推小车儿的汉子,比上不足就比下有余,打情的扳儿翻上下,谁是那ว常穷久富的,要饱还是那家常的饭,要暖还是那粗布衣,烟花柳巷君莫去,知痛瞧热是结发妻,人要到了难中拉他把,人到了急处别ี把他来欺,没钱别卖您看家的狗,有钱别娶活人凄”
他正唱着,打车旁走过来个人,是个少妇打扮的女人,小媳妇儿,穿的不赖,薄施脂ฦ粉,也具有几分姿色。
她从车旁过,往前头走。
赶车的汉子忙用胳膊肘儿,在那唱“太平歌词”的矮胖汉子腰眼上撞了下,轻声说道:“别唱啊,坑人,留着点儿歇腿儿的时候再唱吧!”
这时候那矮胖汉子也瞧见那ว小媳妇儿了,两条短眉竖“呸”地—声道:“他娘的霉气,说着说谁就来了,怎么了,怕犯忌讳?你怕我可不怕,撇下了自己的主儿另跟别人,活人凄就是活人凄,要怕人说长道短,当初ม就别ี干那败德的事儿!”
那女人头低,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那赶车汉子眉锋儿皱,道:“坑人,你是怎么的了?”
“怎么了?”矮胖麻子愤愤说道:“我他娘的让太阳晒的,满肚子火儿没处发,罗老三,想想看,咱们哥儿俩吃这碗饭可不少年了,走东闯西什么事儿没见过?碰见过这种邪事儿么”抬手前后指,道:“你看看,咱们这趟车货色有多齐全,有好人养过日子,也有他娘拐人私奔的,有做官儿的,有走腿闯道儿的,有贼有盗,有羔姐儿,还有那ว偷人养汉家里呆不住
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无奇不有,三爷偏要护这趟车,做这趟买卖,大伙儿成路,半路上熬不过,熬不住,偷偷摸摸,勾三搭四,什么丧ç德败行的都有,偏偏三爷他睁只眼,闭只眼,来个不闻不问”
那赶车汉子淡然说道:“咱们做的这种买卖,吃的是这碗饭,只要有银子有钱,什么人不能坐啊!这种事,人家的男人
都不管,三爷留神风险,护车都顾不过来,那有心思管这闲事,再说也不便过问哪!”
矮胖麻子哼地声道:“我不是她男ç人,要是她男ç人早就宰了她,要她跟着丢â人现眼,王八好当气难受,亏得他好度量,
居然脑แ袋缩进了壳里,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