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边沟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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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行了，但他仔细地问起病情来了。我不敢编瞎话，把实情讲了。
送吗?啥病，这个人到底啥病?我本想打个马虎眼把病人送出去
离开兰州前的天，我跑到商业厅陈风林家去要我的梅花表。我
我跟你讲了，我有块梅花表被我们的分队长陈风林抹走了。
修门窗，做个板凳饭桌，总能带回盒香烟或者人家给个馍，拿
过眼去，就逼着我把衣裳脱下来他给我洗。我呢，给管教干部们修
楼，现在还有。我迟疑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亲口对我说的，她
不对，就叫维多利亚，是你记错了。维多利亚后边是有座小洋
教养。1960่年12月以后，夹边沟农场的右派全部ຖ释放回原单位
名生产干事。1957๕年他被定为右派，开除公职，送夹边沟劳动
舅舅吃糖，说：“这是花生糖，王毕杰给过我块，牛奶味道，里
头还有花生。”
王毕杰是右派，前年从兰州下放到农场来的省教育厅的干部。
“移民小气得很。你给他们拾掇了晚上房子，就给你几块
糖。”舅舅又说。
“她叫我多装，我没装，她给我塞上的。她还叫我吃点心，给你
也拿些。我没拿。”
“噢。快吃，吃了睡，油熬干了。”
双福吃完饭灯就灭了。双福上床睡下。这问房子有铺炕和
张木板床。炕是双福和舅舅睡，床是管理员的。管理员是县上
下放下来的干部。春上，管理员把农村的媳妇接来了，管理员就不
在这间房睡了，双福睡他的床。双福和舅舅特别亲。他父亲死得
早，前年母亲又病死了，舅妈不喜欢他，舅舅把他带到农场来给队
里放牛，队里管饭吃，不给工ื钱，穿的都是舅舅给他扯布做。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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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边沟记事
是老农工了，想把舅妈接到เ农场来，舅妈不愿来，说她过不惯农场
的生活。
“那媳妇孽障得很。”
“孽障啥?”
“哪里是种地的人啊!连个铁ກ锨都不会拿。腰细得像马蜂，又
没男ç人。”
“睡你的吧。孽障啥?他们在上海享惯福了，现在叫他们尝
下劳动人民的味道。”停下，舅舅又说，“那媳妇姓啥?”
“不知道。”双福停顿下说，“看着是个高贵人。”
那媳妇姓况，叫况钟็慧。第二天早ຉ晨吃饭的时候，双福跟管理
员要下了截铁丝，吃过晚饭后他就跑到那个媳妇家去了，想把门
板拧到门框上。门上挂了个门帘子，是蓝条条的床单布改的，门开
着，看不见里边。他喊了声，喂，有人吗?
“谁呀?”是那个ฐ妇女的声音，接着门帘子就挑起来了，那个妇
女站在了他的面前，像是惊讶地说，“哟，双福来啦，请进请进。”
双福没动弹。那个妇女换了身衣裳，穿着粉色的连衣裙ำ；连
衣裙没领子，白白的胸脯露出块来。她的头发湿漉漉长拖拖地
披在肩膀上，遮住了半边脸。他下子没认出来，还当成走错门
了。
“进来呀。”
妇女又说声请进，他才腼腆地说：
“我给你收拾门来了。”
“门?门收拾好啦。哎呀，你真是个好心人。”
妇女笑了下说。双福这才发现门真是修好了，是用合页拧
在门框上的。他羞怯地说：
“那我走了。”
“你走什么เ呀，进来呀。你还不好意思”妇女抓住了他的
手，亲切地微笑着，说，“你是我们的恩人呀，我们要好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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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妇人
“什么恩人呀”这个很高贵的女人拉住他的手，他实在不
好意思了，但又跑不掉，便忸忸怩怩进了房子。
“是恩人呀。我去看过了，那边大房子还不如这间房，原来是
个牛圈，那么多人挤在起”
“是牛圈”
双福的脸更红了，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人的事。
这天双福在妇女家待了个ฐ多小时，那妇女不叫他走，妇女的
两个女儿也不叫他走。她们把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点心呀，糖果
呀，桔子呀，像比赛样举在他面前，叫他吃。他也不想急急忙忙
走，他觉得这里的切都新奇得不得了。房子和昨天不大样了，
窗子上糊了纸，还挂了窗帘，拆了火炕的那ว面墙也用长条布圈了
起来，带着铜套的紫红色木头床就靠在那里，床上铺了条红白条
的床单，床上摆着闪闪发亮的缎子被。那床单不平，上面有蛤蟆皮
样的小疙瘩，他觉得稀奇，那妇女说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