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即金枝皇后五
这日到凤藻宫觐见的除了夏王妃，另有几位命妇。赵女官yi边侍候金枝更衣，yi边道：“今日入宫来请安的夏王妃，和别的命妇不yi样，待会儿皇后不妨格外恩视才好。”金枝想了yi想，问：“是北夏的王妃吗？”赵女官道：“正是，北夏王地位尊贵，战功显赫，王妃自前年出嫁，这还是第yi次归宁。”停了yi停，又道：“这位王妃乃是馨宜郡ຉ主的女儿，自幼在宫中ณ长大，被太后视作自己้亲生yi般，出嫁之时，更被敕封为公主ว，娘娘自然应该恩视王妃。”其实夏王妃还极年轻，虽然依礼是朝服盛妆，五凤翟衣累金凤冠，重重珠珞掩映不住yi双点漆样的眸子，流转生辉，清冽照ั人。礼毕未尝开口已自先笑，左ุ颊上露出深深yi个梨涡：“哎呀，皇帝哥哥好福气，娶得嫂嫂这样漂亮。”金枝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称呼，细细yi想“皇帝”后面加上“哥哥”两个字，虽然稀奇古怪，但有趣得令人不禁哑然失笑。因赵女官早有提醒，金枝对这位王妃十分敬重，另几位命妇朝觐不过礼毕即退出，她特意留了夏王妃说话。因夏王妃比她还小yi岁，yi派天真烂漫的样子。金枝许久未见这样的人物，不禁心里喜欢。两ä个人同坐在胡床之上说着话，夏王妃却不脱小孩子心性，真的将她视作寻常人家的嫂嫂yi样，絮絮的讲了yi回北夏地域，又听金枝讲南荑风物。忽然道：“我从北夏带了yi只小猧儿回来，送给嫂嫂解闷吧。”金枝虽与她初次见面，却已知晓这位王妃心底纯良，笑着说：“我只怕养不好。”夏王妃露出淘气的笑容：“很好养的，我小时候就养过，连皇帝哥哥都知道怎么养。”金枝微笑道：“陛下素爱洁净，听说上回许贵妃要养只猫，皇上都没答应呢。”夏王妃道：“许贵妃是许贵妃，嫂嫂您是皇后，她怎么能和您比。”身子微微向前倾，执着她的手，低声对她道：“嫂嫂，我也讨厌那个许贵妃，你别理她。其实皇帝ຓ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对人其实很好很好，只是不大懂得告诉旁人自己的心意。”她这般细细耳语，吐气如兰，拂在金枝的耳侧，吹得她耳朵微微发痒，不禁想笑。但听她连说了两遍“很好很好”，语气极是真挚，可见他们兄妹自幼yi块儿长大，手足之情果然深笃，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觉得皇帝是“很好很好的人”，还会对人“很好很好”。正说了几句闲话，忽闻宫女来报：“娘娘，皇上来了。”金枝微微有些意外，站起来预备迎驾，但听金铃之音已经yi声递yi递传近来，待得皇帝入殿，方跪拜下去：“臣妾见过皇上。”皇帝口里说：“免礼”，眼睛已经望见她身后的夏王妃，注视了片刻，方才微笑：“这两年——你长高了。”夏王妃虽然行了见驾的大礼，起立却是盈盈yi笑：“皇帝哥哥也变了，如今威严得叫人害怕呢。”话虽然这样说，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两人相交的视线中分明有幽蓝的火苗燃闪，不过yi个刹那，皇帝已经恢复往日那种淡漠的微笑：“也没见得你有多怕我，还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夏王妃笑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为什么要怕你呢。”她明眸如水，不知为何瞬息浮起yi层浅浅的潮意，连忙转开脸去，喜孜孜的笑道：“皇帝ຓ哥哥娶嫂嫂，大婚yi定隆重热闹极了，可惜我没有赶上喝喜酒。新嫂嫂待人这样好，生得又这样美，哥哥，你要对她好。不然，我可头yi个不依你。”皇帝也笑起来：“两年不见，倒真的像是懂事了许多。”夏王妃道：“难道我从前不懂事吗？”皇帝见她软语娇嗔，依稀还是旧时小女儿的模样，脸上盈盈笑着，可是眼底里却掠过yi丝哀凉，那样快，快得几乎连他都不及看清，已经被笑意取代。那丝哀凉就像是闪电åyi般，在黝黑的夜空骤然yi亮，旋即整个ฐ世界便又重新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心中痛楚万分，却含笑慢慢点了点头：“你从前就很懂事。”夏王妃拉了金枝的手，笑着对她说：“嫂嫂你看，几年不见，皇帝哥哥对我也客气起来，会随口恭维我了。原先在宫里的时候，他多讨厌我啊，说我只会调皮捣乱。”金枝只觉得她指尖微冷，于是用手轻轻握着，又用另yi只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yi拍。说道：“已经过了午时了，妹妹不如留在这里用膳。”夏王妃道：“自然要领ๆ嫂嫂这yi顿ู饭的，可有两ä年没吃着御膳的菜了。”向着皇帝道：“皇帝哥哥也在这边用膳好不好？”语气虽是相询，可是眼中隐约露出的却是期盼，皇帝ຓ自然立刻๑便点了头。传膳原是颇费时间的，天家馔饮，精致自不必言，每日的膳食亦有定规，yi道道的菜式流水样的上来，其实不过略放yi放，若是皇帝不动筷子，极快就撤走了。皇帝这日的胃口像是极好，每yi道菜几乎ๆ都下箸尝了yi尝，如此yi来，这顿膳便用得慢了，几乎吃了两个时辰。规矩是讲究食不语的，三人yi句话也未说。金枝只见夏王妃胃口也似不错，每yi样菜上来，都细细的品味，最后还吃了半碗饭下去。见着皇帝搁下筷子，夏王妃也才放下筷子，笑着说：“今儿可吃得饱了，待会儿走不动路了。”眼见的太阳偏西，夏王妃便向金枝告辞，金枝留แ道：“再坐yi会儿，用了晚膳再走吧。”夏王妃道：“不瞒嫂嫂说，我还想我旧ງ日住过地方。”皇帝接口道：“我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