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她是个节约到连洗洁精都要兑水使用的人，“迷迭香”惨淡经营了两个月后，她和罗锦程狠狠吵了yi架，她做不到眼看着每天拿yi千块钱打水漂而无动于衷。
收拾桌子的时候，柳如意难过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是个勤俭的人，“迷迭香”只要开门营业yi天，就得往外扔近千元的基本开支。
“不是说好了今天我在这里吗。”织锦狐疑地看着柳如意。她有点儿不安，从柳如意坚定的眼神中，她看出这个对爱情始终痴心不死的女人，肯定又做出了yi个ฐ重大的举措。这让她忐忑而惶惑。是的，她不否认自己้是瞧不起柳如意的，连同柳如意的爱情都觉得是卑贱的。很多时候，她觉得这个女人不可思议。罗锦程对柳如意已不是薄情这么简单，而是践踏和蹂躏了，为什么柳如意就是不死心呢？按说现在她应该有快意恩仇的感觉，感谢上天终于替她惩罚了负心人呀，为ฦ什么她不呢？
临近中午时分，柳如意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和慌乱，而是坚毅的表情。她对织锦说：“你去上班吧，你哥这边交给我了。”
织锦顺口说：“老林也真是的，多少正经生意不能做啊，偏要提心吊胆地去倒腾外汇。”
织锦把菜放下去，又帮李翠红收拾了yi下灶台。李翠红探头看了看邻居家的门，果然紧闭着，才悄悄伏到织锦耳边说：“那家男人被抓到派出所好几次了，电视新闻都播过，生怕被人认出来，上电视的时候就用胳ฑ膊抱着头蹲在墙根里，逢人家问他，就嬉皮笑脸地狡辩说是人家看错了。”
还有yi批条件不够优越的单身男人，基本上是被女人们挑剩的。这样的次品，当然不在骄傲的织锦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丧偶或离婚的男人，织锦更不考虑了，她不想无时无刻地被人悄悄拿来与旧人比长短。
她曾考虑过何春生之外的男人。可她发现，在情事上，男人是势利的。与她年龄不相上下的单身男ç人，有yi批是条件优越的钻石王老五，他们喜欢男欢女爱，却压根儿就不想结婚，即使结婚，也不会选择同龄的单身女子。原因很简单，有鲜鱼谁还吃咸鱼？他们不需要女人帮他们赚钱，所以，“织锦们”的高学历cນ高薪水对他们yi点儿诱惑力都没有。他们只要yi带出去就能像钻石yi样给他们的脸面增辉的女孩子。符合这样条件的女孩子，yi定是年轻的漂亮的。更关键的是，这样的女孩子yi般都不是很清高，她们肯巴结他们，不会像“织锦们”这般端着矜持和清高，让他们觉得很没成就感。
何顺生磕磕绊绊地结束了他所厌倦的学生时代，在劈柴院摆了yi个小摊，卖茶蛋c面包和热牛奶。每天上午十点左右，他就拎着空了的塑料é桶摇摇晃晃地回家，把装着潮湿纸币的布兜扔在饭桌上，端着yi碗豆腐脑趴在窗户上慢慢喝。他的眼睛眯成yi条长长的细线，穿越了上午的阳光，抵达街对面涮锅店的内堂。他的理想是摸yi摸胖老板娘的胸部，他想知道它们摸起来是不是像老李家的豆腐脑那ว样爽滑细嫩。
很久很久以后，何春生才明白，那时母亲压根儿就不相信罗家真的会履行诺言把织锦嫁给他。她的笑，是看穿谎言却不戳穿，并要看它究竟能演绎成什么样子的诡异坏笑。
老林指着她的鼻子，“你再说yi遍！”
“我再说yi遍你还是放屁。”她面无表情地说着。突然，她猛地yi扬手，yi把切碎的蒜末就扬进了老林的眼里。老林猝不及防，就觉得眼球上似有千针万针在扎，“啊——”的惨叫了yi声，捂着眼就蹿了出去。
李翠红哼哼笑了两声，说：“小样儿，和我斗？”
当时，整栋楼的居民都被老林的惨叫声给喊了出来。何顺生兄弟见状吓坏了。何顺生yi边把老林扛到เ肩上往市立医院跑，yi边回头指着李翠红说：“你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泼妇，等我回来和你算账。”
事后，李翠红想起来也是后怕。万yi把老林弄瞎了可怎么好？又没深仇大恨。
好在到医院做了彻底清洗之后，老林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否则这祸可就真闯大了。从那ว以后，李翠红的泼辣劲儿也收敛了不少，在厨房里碰上隔壁两口子也很少说话，即便开口，也就是玩玩唇枪舌剑就算完了。
3
母亲终于缝完了沙布袋，跟织锦说：“咱娘儿俩包饺子吧，也让你嫂子吃回现成饭。这几年，家里的饭都是她操持。”说着，就指挥织锦洗菜拌馅儿和面。弄馅儿还好说，和面这活，织锦没干过，说还是出去买现成的饺子皮吧，也不贵，又省事。
母亲瞪了她yi眼，“买的饺子皮不抗煮，老漏馅儿，费半天劲儿包的饺子，yi煮ุ就漏馅儿，多败兴。”
织锦只好怏怏地去和面，总是和不好，不是软了就是硬了。她是软了加面，硬了加水，结果十斤yi袋的面眼瞅着就要被她全和进去了。母亲见她在厨房里和了半天面还没出来，就探头去看，这yi看，嘴里就叫了声“乖乖”，yi把抢过来说：“给你yi缸面，今天你也得全和完了。”
面到了母亲手里，就像听话的孩子yi样，很快就成形了。母亲洗了洗手上的面，说：“织锦，你平时都给春生做什么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