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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可是到了夜里,我突然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我觉得我完蛋了。老想起那人跟我聊天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聊天的样子会让我难受。我产生种小时候因为不乖๔被母亲罚站的感觉,那是种被抛弃从此没人爱的感觉。

看来他根本没有发现丢了钱,可见这些人多有钱。我放心了,上去洗车。他还跟我聊天,边抽着烟。

我要说,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运牛皮的。我也๣不打算去捡人家的东西吃。但事实上我到เ最后还是很快地把那ว块鸡拿起来,塞进裤ไ子口袋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เ要这么做。

我离开了柜台,在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的对面,有个人正在吃鸡。他吃完了,起身就走了。我看见他的餐盒里还有块鸡翅。是整的。

深水边上的文房,像颗宁静的珍珠,不发光,但悄悄地躺在河边。李好和父亲在这里住了两个星期了。他们有厨师每天给做饭,所以闲来无事,就看着河水和对面像烟样的山林。这里非常安静,所以听上去反而有无数不同的声音出现,只要你竖起耳朵,你会发现,其实这里比城里更喧闹,在安静中有无数动物的鸣叫慢慢浮现,越来越清晰。。。。。。最后汇成种合唱,但就其整体来说,又可说是宁静的。所以,他们发现,绝对的宁静就是绝对的喧闹,只是发出声音的对象不同,种被称为ฦ宁静,种被称为ฦ喧闹。

晚饭开始。厨师老李做好了饭菜。李好把饭桌搬到大门外的空地上,从这里可以览平静的江水和对面的群山。她为父亲准备的是从河里刚ธ捞上来的白灼江虾,清炖溪鱼和芦笋,还有盘雪里红。李百义แ对吃的简单到เ了惊人的地步,他曾经有个ฐ星期每顿只吃碗清汤挂面的记录,挂面里只有盐。他下乡的时候,就到镇上买溜长长的馒头串,挂在身上晃荡晃荡,很难看,但很实用。他用矿泉水就着每顿嚼两个ฐ馒头了事。他有个理论:人身上所有的养份实际上来自于五谷,菜只是让人咽下五谷。可以不吃菜,但不能不吃五谷。眼下这顿菜对于李百义是丰盛的了,但他勉强可以接受,李好掌握了他的心思。这些鱼๠是江里捞的,不花钱๥,所以能让他接受。

李百义对自己苛刻,对别ี人大方,这通常被当做榜样的特征。但在李百义身上,这不仅是特征,而近乎是种生命了。他甚至连生病也๣不上医院,挺着让自己医疗室的人对付下;而他大笔挥,就可以捐出几百万给穷人。所以有人说,他有慈善综合症。他所捐建的所有建筑物上面从来不许刻他的名字,他也๣从来不领证书,别人看来这是高风亮节,实际上是他对钱有种奇怪的轻蔑๥。从那个ฐ保险箱偷笔钱开始,他就对这个东西有种天生的厌恶。他爱的是书๰,不是钱。所以,只有在件事上他肯花钱,就是买书。

可是在六年前开始,他却停止买书了。他觉得这些书上并没有教会他如何生活和做人。他发现,指导生活最便捷的方แ法,就是个人在深夜,听自己的良心。因此他形成了个习惯,在临ภ睡前,他会闭上眼睛,慢慢地问自己的内心,和它对话。他会过电影样把天的事情过遍,哪些事情不应该做,哪些事情有欠缺,他都会过遍。他发现,自己的心灵比任何朋友都可靠,它不饶舌,很亲切。它是最好的朋友,它和他交谈时也最真诚,它是最好的导师。关于未来的事应该如何行,问它便知。而在文房这个安静的地方แ,听心的声音是很方แ便的。这里太宁静了。

有次,他为件事烦恼:关于他是否应该买辆新车的问题๤。老周等同事致表示ิ,购买新า车并不是好逸恶劳的象征,是效率的需要,而提高办事效率的目的是为了慈善事业,这是说得通的,那辆旧车经常得修理,因此这是个ฐ技术问题๤,无关品德。李百义拿不准,他就采用这个办法,连几天的深夜,都坐在床上闭眼冥思,和自己้的心对话。第四天夜里,他终于听到เ了清晰的回答,这个回答是:爱和效率无关。他立刻明白了,坚持使用旧车。

但后来有件事真的把他难倒了,就是陈佐松要他出任慈善会长和政协委员的事。他从心里并不愿意出头露面,但陈佐松的话很有道理,他说,这不关乎李百义自己,是关乎爱的事业。李百义用了周时间天天深夜坐在床上,问自己้的良心,当这种官是否正确,但毫无结果。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題。

可是有天晚上,他突然听到เ了这样的声音:如果你对个决定真的无຀法决断ษ,而你的心又是真诚的,那你就放下吧。他似乎ๆ明白了“放下”是什么意思。不是放弃,而是等待。在这种等待中,除了颗完全纯净的心之ใ外,什么杂念也没有。这时,环境就起作用了。它会用事情发展的结果来向这个ฐ人昭示,如何做是正确的。

李百义对自己说,十天之内,如果他们真的批复,要我做这个官,我就做;如果不能批复,就是不应该做的。

十天以后,文件批复。李百义当上了政协委员。这是他第次当官。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职务聘书。他丝毫也๣不觉得滑稽:个杀人犯当上了立法者。他的良心没有控告。没有个人知道,他是这经过了这样的心理过程,来接受这个职务的。包括陈佐松。

那天晚上,他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了王牧师讲的话。他想,我现在是代表权柄了。我应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