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看看地上的疯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茂英说这是我村的麦娥，神经上受了刺激，就疯成这样了。已经很长时间了，你不要害怕。
是赵磊。
晚上的时候，茂生来到个县城的郊外，在处废弃的旧屋里住了下来。旧屋外是片草滩，蚊子成群结队而来，叮得他脸上全是包。暴晒了天的土地热烘烘的，有点象家里的热炕。闭眼，红卫捂着脸站了起来，头上的血直往出冒，溅了他脸；红星拿着把镢头来了，跳到房上就刨，会功夫房子就被刨塌了，母亲哭着从里面冲了出来，被宝栓拦在门口，不让出去
自己้时的冲动，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茂生有些后悔了。
秧歌到了茂生家的时候，大家心情很沉重，茂生的父母坐在窑里没出来。母亲脸上垂泪，难过地睡在炕上，茂云坐在母亲的身边不说话。
送秧歌的时候，福来拿了把伞在前面领ๆ路，二胖与春娥带着秧歌在后面扭动。福来边转动雨伞边即兴编唱，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当初ม豆花就是被他的那副嗓子征服了。
正文
——白鹿原作者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忠实
“——茂生，坐那里干啥嘛？过来吃饺子吧！”
“我不吃。”茂生坐着没动。
“——再下碗饺子！”贵芳对卖饭的说，然后又冲着茂生喊：“过来嘛！我已๐经给你要了。”
茂生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整天忙啥哩，连个ฐ人影也见不到？”贵芳忽闪着对大眼睛问。
“修理地球嘛，还能干啥？”
“我给你说个事。”贵芳笑眯眯地看着茂生，表情很暧昧。
“啥事。”茂生头也没抬，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村有个女子叫秀兰，跟我关系很好。秀兰心眼好，人又不撩滑轻浮，心灵手巧，是个过光景的人，我想把她说给你。”
“我现在不考虑自己้的事情。”茂生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那是个好女子，你见了就知道了。跟我块耍大的，我能日弄你？”贵芳有些急躁。
“关键是我现在不想结婚。结婚就等于把人拴住了，这辈子就全完了！”茂生说。
“很少在集市上见到你，你今天来有事？”贵芳问。
“也没啥事情。家里有对猪娃，想处理个ฐ。”茂生说着就低下了头。
“卖了没有？”贵芳关心地问。
“还没有。我得赶紧过去，说不定它都跑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我来帮你吧。”贵芳付了饭钱，跟着茂生来到了交易市场。
“——谁要猪娃？良种猪下的猪娃，肯吃肯喝能ม长肉，便宜卖了！”贵芳冲着市场就喊了起来。
人们都回过头往这边看。个穿着时尚的女孩高声叫卖猪仔，这种情况还没见过。茂生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会就围了堆人，纷纷询问猪娃的价钱。茂生原想着能卖十五元就不错了，结果买了二十元！
“咋样？我做生意还行吧？”贵芳得意地望着茂生。只手把头发拢上去，哧哧地笑。
“反正比我强。”茂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天后，贵芳来了。跟她块来的还有那个叫秀兰的女子。
秀兰并不知道贵芳让她来干什么，只说是到她的个同学家玩。那时家里已经给她说对象了，男方是乡上的干事，有工作的人。秀兰见过几次，觉得自己不喜欢那个男的，父亲却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贵芳说我有个男同学，喜欢画画，很有才华，学习也很好，就是因为ฦ家里穷，没钱让他再复习考试。秀兰知道茂生的事情——北塬中学的名人，咋会不晓？她也知道贵芳喜欢他，就说只要人好，穷些有啥？穷又不能扎根，完全可以改变的。贵芳说你不知道那穷是什么เ样子，那不是般的穷！不信我带你。
秀兰对茂生也直有些好奇，两人于是就来了。
走进院子的时候，秀兰尽管思想上已有充分的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状怕了跳：座残亘断壁的院落，几间破旧不堪的瓦房支撑在院子的西边，象是随时就要倒掉的样子，瓦房上长满了苔鲜ຒ，绿汪汪片，象秃子头上的疥疮样难看。屋外简易的方格窗子向外支撑着，窗子的旁边挂满了绳子篦子锄头镢头以及些牛革头等农具。门上的对联已经晒成了白色，斑驳得只剩下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但内容依稀可辩。
进了屋，黑黝黝地竟时看不清什么，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脚地和炕上全是烤烟，对老人正在佝偻着身子解烟架上的绳子。老汉胡子苍白，头发上挂满了烟末，脸上的皱纹象核桃皮样地铺着，显得苍桑无比。秀兰在心里估摸着他的年龄，估计起码有七八十岁。若干年后，秀兰觉得他直就是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他穿了件对襟的夹袄，上面的灰尘厚厚层，腰间勒了条麻绳，在前面打了个死结；老婆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是腊黄的颜色，个大括弧套着个小括弧，正在努力地挤出堆笑，但让人看着却比哭还难受。屋里除了个旧得发亮的柜子外，没件像样的东西。几只鸡仔正在灶火的柴草里觅食，见有人进来，惊得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