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你们人间二十多年,总有一事想不明白,”吴淼淼放下印,突正色道,“现下许能回去了,我问小友一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夏春秋倒不可惜柴午的性命,随口玩笑道,“试一试又不要钱。”
“…………”
痛快到佛若说不,就干干脆脆地碎给佛看。
有道人间事,总是因果相循,也有善因偏结出恶果,二十六年后,还有人命中注定得收拾这个烂摊子。
“莫急,我没有不信你,”那中年人垂眸片刻,不知在想什么เ,顿了顿ู方道,“便劳烦这位小兄弟,带我去那马山镇看看吧。”
第十章时就有读者留แ言说,夏老师其实不讨厌冬天吧,因为是和师兄相遇的季节我就想说,“大家认识这么久了,你们果然了解我会在哪儿插旗……”是哒,夏老师不讨厌冬天哒,只是选择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没偷馍,我没偷馍……”妇人叉腰责骂的是个瘦巴巴的老头儿,伛偻地蜷缩在土炕上,讷讷低声分辩。
“你这老不死的货,怎么能偷娃的馍!”他见一穿得破旧,三十来岁的妇人骂道,“我省了多久,才舍得给娃买个白面馍馍吃,这孩子也是你李家的种!”
官员流水轮转,如今的县令并未亲历过旧ງ事,战战兢兢地答着君侯问话,每一句都前言不搭后语。
县志记载,二十六年前,八月初七,夜半地动,城内有民房垮塌破损,幸未多伤人命,城外六十里处却有一处名唤“马山镇”的村镇,一夜之间被山石掩埋,无人生还。
“昂!”狸奴眼见没有人帮它撑腰,只得不情不愿地吞了虫子,然后三蹦两ä跳,跑去客房外间的软榻上趴着舔毛,想来是把两个人一起记恨上了。
“听见了没?过去吞了吧,”挽江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了磨蹭着不想过去吞虫子的小兽一眼,“不然你让我们把这玩意儿放哪儿?”
中年汉子得了吩咐,赶紧退出门外,便没听到老僧下一句悠然神往地轻叹:
“你收拾收拾,母蛊已落入人手,此地不能ม再留了,”老僧垂目回信,好整以暇道,“倒不知那ว小畜生是个什么东西,竟能活吞了我的蛊,怕真不是此间之物。”
他似被魇住一样慢慢抬起手,想要去拂拭僧人面上并不存在的泪痕,又在指尖碰触到他的侧脸前就停下动作。
边涌澜不由走前半步,与僧人比肩而立,侧头去看他……你哭了吗?
小媳妇还是那个小媳妇,然则一句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昙山干脆打断ษ道:
“哎呀,没瞅见有人,可……”
挽江侯不愿狸奴又变成驴被和尚骑,便自己也未骑马,牵着马与他步行。
两人信步闲聊,行向山外。
“刀之一道,在道,不在刀。”
四
边涌澜看那些庙中的菩萨像,无论出自什么样的工匠之手,眼眸都是相似的,相似的慈眉善目,相似的无欲无情。
常言道菩萨慈悲,慈悲在无私,无私却也无情。
昙山一脸淡然地举步迈入房中,口中对答和面色一般平淡:“没有这个规矩。”
挽江侯佩刀终于出鞘,闪身避开扑过来的东西,一句话说得既急且气:“你们那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规矩被你喂了狗么?”他躲得快,骂人也快,出刀、吵架一气呵成,哪个都没耽误,“你呢?你专推人入地狱么เ?”
“……那你可知道,你现在眼中有什么เ?”
“…………”昙山虽未答话,却不动声色地感知了一下自身识海,确无什么动静。
“你眼中有山、有河,”问话的人却突然笑了,满脸写着“你心虚什么”,猝不及防地凑前轻吻了一下僧人的侧脸,“……还有我。”
“边涌澜。”昙山也是觉得拿这孩子实在没什么办法,连名带姓地叫他,已算是警告他莫再这么皮个没完。
“叫澜澜,”有人偏敢蹬鼻子上脸,双手一抬,搭在僧人肩上,扳住他的身形,十分没规矩地笑道,“我娘都肯叫我澜澜,你叫得这么เ生疏像什么话。”
“…………”
“我打小那么เ可怜,寄人篱下,有家也回不得,”挽江侯这时候倒想起来自己比这和尚年纪要小一些,非常可以卖乖๔撒娇,便情真意切地向人诉苦,“这么个有娘也像没娘的孩子,受了那么多年委屈,你叫他一声小名怎么了?”
“涌澜,你这个脾ຆ气……”昙山却不信这个邪,几是无奈道,“真不是受过委屈的孩子养得出来的。”
“这倒是,先皇对文青严厉,对我却是极好,”挽江侯也不在意被人戳穿了自己的谎话,厚着脸皮认道,“我确实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
“来,让本侯看一看,你舍不舍得让我受委屈?”
挽江侯不管再这么作天作地,和尚便是不骂人也要收妖了,兀自盯着僧人的脸,自问自答道:“看过了,你不舍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昙山心知身前这人说的无错,他不是不忍心,而是不舍得。
不修佛道的人或许参不出“不忍心”与“不舍得”之间的差ๆ别,但僧人如若自欺欺人,再以“菩提九问”正心鉴性,那声声佛问,恐怕就过得没那么轻易了。
“昙山,人生几十年,便只见几十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