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那我回宫里当差了。”
“这又不是给我的，我如何处置？”赵斐答得一派自然。
赵谟倒是机灵，见着桌上那只翠羽金钗ู，迅速将话头岔开：“六哥，这金钗你打算如何处置？难道真要还给母后？”
“罢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赐的东西也都赐了，你们自去御花园里玩耍，留我们这些老人家说话就是了。”
有她开这个头，其余人也都打开了话匣子，夸赞起许亭然来。
“你的亲事将近，若突然找这么一个姑娘回来，沐家人了知道了会怎么样？上回，沐霜霜也在镇国公府不是？更何况，父皇母后又会如何想？”
只是这一回，赵斐à没有那么好好说话。
今夜正值月圆，月光倾泻而下，白日里看起来纤尘不染的荷花，此时笼上一层薄纱，更显仙气。
这个时节是雁池一年最美的时候，湖中荷花竞相盛放。
“昨儿个夜里，沈约突然发起烧来，传了太医过去，喂了药见好了，谁知早上突然口吐白沫，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陆湘顿时一凛，但尚未描妆，自不能给他开门，只能起身走到门口，隔着门问：“出什么事了？”
“别哭了，”陆湘加重了语气，“你从头说起，是什么罪我心里有数。”
可别再说下去了，陆湘的耳朵都替她烧得慌。
“盛福全回禀了慈宁花园的事，那ว对狗男女保住了性命。”
陆湘抬眼：“公公的意思？”
这一刻，陆湘终于确定，他并不皇后担忧的孱弱儿子，他从未自怨自艾。
这并不是友善的笑，而是一种自信，一种示威，一种志在必得。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是玉漱回来了。
陆湘的心怦怦跳得极快。
“哄她？”赵谟反问。
岳天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九爷，你跟霜霜很快要定亲了，还是进去哄哄她吧。她跟天玉在水榭备了茶点，正等着我们过去。”
陆湘惊愕，压根没想到他开口提沈约。
“陆姑姑跟沈约交情颇็深？”
韩德妃温和笑道：“陆姑姑不必多礼。”知道陆湘的来意，韩德妃倒是开门见山地主ว动说起来，“这几日我身子不大爽利，把我牌子撤下来吧。”
“德妃娘娘。”陆湘领着玉漱行礼。
陆湘目瞪口呆，崔直却是笑意盈盈。
然而陆湘话音一落，赵斐à便道：“讲。”
皇帝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为一个ฐ女子动过心，他求皇后，让他圆了这个执念。
因着沐青青，皇后第一次跟皇帝红了脸。
这……陈锦可不能擅自做主ว。
雪瑶和盼夏都是宫女中的翘楚，陆湘领着她们俩过来，还带着欢喜佛和那些画册……那日来长禧宫，陆姑姑要向爷呈上的，不止是物件，还有人。
细长白皙的手指拈着一块浓黑的墨，在精致的砚台上晃动，伴着阵阵墨香，很是赏心悦目。
六哥生得好，脸好看，手也好看。
陆湘收回目光，恭谨道：“六爷。”
宫中ณ坐轮椅的少年，只有一个人。
皇后见她没反应过来，只得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我怕他没法圆房。”
陆湘不太明白。
“说得好听！四月我侍寝三回，郑丝竹侍寝二回，五月我侍寝四回，郑丝竹侍寝一回，六月我一回都没有，郑丝竹侍寝三回，这月过了一旬，我还是没侍寝，她郑丝竹都侍寝三回了！”
尹才人这边气焰嚣张，王德全皮笑肉不笑道：“不敢。”
“刚到？”赵斐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不信。
不信就不信，陆湘懒โ得跟他解释那ว么多。
“热闹看完了，为什么还不走？”赵斐又问。
陆湘真受不了他这审问的姿态，可恨今日被他抓了包，不得不忍耐。
“方才见你咳得那样厉害，那ว姑娘又走了，我便想着等你回长禧宫了再走。”
“怕我死在这儿？”
陆湘真是被他气得没脾气了。
明明是担忧他，偏他还能ม把话说得这样刻薄。
行，你说是就是。
陆湘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就是怕你死了。
赵斐扬了扬下巴๒，轻哼了一声，眼角忽然涌出了一点点笑意。
“那就回去吧。”
陆湘看着他颤颤巍巍地从石凳上站起来，缓缓朝亭外的的轮椅上走去。
看他那在风中摇摆的模样，陆湘又不忍心了。
好歹跟他的老祖宗是故交，总不能真的看着他的小玄孙倒在这里吧。
陆湘上前扶了他一把。
赵斐à横着看她一眼，下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由着陆湘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这回，陆湘不像上次那般询问他是否回宫，径直推着他往长禧宫去了。
“你来北苑找我？”赵斐à冷不丁地又问。
“不是。”陆湘果断ษ回道。
一阵沉默。
陆湘将轮椅推得极快，车轱辘咯吱咯吱响，料想赵斐坐在上头并不平稳。
她才不管他平不平稳，本来，她可以把他扔在那里不管的。
这么一路风风火火地推着，一会儿就走到了长禧宫。
宫门前挂着一盏羊角宫灯，被夜风摆弄得左摇右晃，灯下站着陈锦，见陆湘推着赵斐回来，忙上前接过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