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是忧心你的病情,忽然想到当年高祖求长生的时候,京城内外遍布得道高人,他们向高祖进献的各种丹方,这是丹药虽不能求得长生,却是强身健体的良药。若是能找到这些丹方,朕可以延年益寿,你可以恢复康健。”
“父皇这么想,儿臣就放心了。”
正抓着被角呢,背对着自己้的赵斐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陈锦知道他火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帮着把被角掖好。
陆湘接过伞,望见他脸上的颓丧,又道:“盼夏安置在长信宫,还请你多多照料。”
“姑姑,你要的伞。”
……
着急归着急,洪安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守在殿门口。
洪安是知道赵谟扯着陆湘出来的,他是赵谟信得过的人,倒不必像其他人那么避讳。
“把那两ä把凳子给我。”
赵斐没再说什么เ,自己撑着伞坐到了轮椅上。
“六爷,你别闹了,我撑着伞也没法推轮椅,你早些坐上来,我便可以少淋雨了。”
“你回去跟陈锦说,叫他不必忙碌了,我已经将盼夏安置在长信宫雪瑶屋子里。”
倒是陈锦细心,病卧在榻的人不能翻身,时常会生褥疮加重病情。
只是这话她没对陈锦说出来,只是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若是尸体,你们预备接到哪里去呢?
“那……要麻烦定国公府的人么?”
赵斐道:“姑姑一向都在宫里,对宫外人事不熟。一日之内怕是看不好的,姑姑不妨把自己的要求说一说,我且让舅舅的家人去帮忙瞧瞧。他们熟悉城中的情况,可先替姑姑筛选一二。”
陆湘本不是有心机的人,只是在宫里呆得久ื了,见得多了,生出了一些经验。再者,有皇帝暗中的庇护,别人的心机也使不到她这里。就拿眼前来说,封勇礼ึ和盛福全这些天子近臣对她恭恭敬敬的,旁人哪里还敢算计她?
他能被王德全选为ฦ接班人,心机智计远超过常人,甚至也在陆湘之上。
盼夏松了一口气,推着轮椅不疾不徐地往长禧宫外走去。
但赵斐并无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
高祖为开国帝君,一代雄主,扫除四方叛王,一统天下开创大昱朝。
从前他也觉得高祖皇帝醉心丹药一心求长生实属魔怔,而今他越发觉得能体会到เ高祖的心情。
“六哥可不会听我的。”赵谟道。
说完,她伸手指向赵斐那ว边。
他离陆湘太近,呵出的热气全都飘到陆湘脸颊上。
“想什么呢?这么เ高兴。”赵谟侧过脸,压低了声音问。
岳天玉抢着说话,却故意曲解沐霜霜的话:“对啊,你跟九爷也都还没定婚,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可是……可是我跟九爷都还没……”
陆湘只得对岳天玉说:“今儿赶了一天的路,着实有些累,怕是不能ม跟两ä位姑娘去马场了。”
“想去就去啊。”赵斐回得轻描淡写,仿佛真是她表哥似的。
赵谟见他生气了,捶了一下膝盖,生生将自己的火气咽下去。
“你以为ฦ我在跟你抢她?”赵斐à面露不悦。
正如陆湘所料,行到马场,马车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陆湘脑子里乱得很,努力摒弃杂念让自己้镇定些。
皇子大婚,宫外的仪程由礼部牵头,宫里的事由敬事房牵头,这里头牵扯着御用监、尚衣监等七八处都得由敬事房领衔着办事。
昨日赵斐à可是在许亭然那ว边做了手脚,很显然,他很抵触这桩婚事。
想了想,陆湘从小道上挪开,闪到一株梅树后头,扶着树干站着。
陆湘有些无奈,然而仔细一看,发现赵斐虽然朝这边站着,但目光似乎望着远处,并没有看向自己้。
什么内在,什么出身,都不重要,不漂亮的,他们都不要。
想想皇帝对沐贵妃的痴迷,陆湘想,男人都是肤浅的东西。
她刚张了嘴,崔直便低声道:“姑姑去吧。”都是宫里的老人,崔直素า知陆湘的性格,在这种场合呆不惯。
“我……”
“你应下了?”
“母后让我过去。”
陈锦把赵斐à推到榻前,扶着他从轮椅下挪到เ榻上,这才走到博古架上找出一个银瓶,从瓶子里头倒了一勺黑黑的药水出来。
赵斐的咳嗽日日都有,有时厉害有时缓和,日常都是不请太医的。
小顺子追出去,边跑便说“爷爷别噎着”。
王德全道:“我去一趟景阳宫,等着陛下起身,一切交给圣裁é吧。”说完,他从桌上拿了一块萝卜糕,塞进嘴里就出门了。
郑采女微微扬起下巴๒,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光是去借书,当然不敢看。”
“我与他说过几回话,他是个读书人。多少知些礼,哪里敢那么大胆看你?”
因着担心遇见赵谟,一进北苑,她就特意绕远路,走了一大圈避开了长信宫。
“陆姑姑。”长禧宫的宫人一瞧见陆湘,忙上前请安。
陆湘见他那般热络,颇็有些不自在,客气问道:“陈公公在吗?我过来取些东西,烦请喊一下陈公公。”
“陈公公在给六爷熬药呢,怕是脱不得手,就在廊下,姑姑自去说一声便好。”
宫人说着,伸手请陆湘进去。
陆湘无奈,只好进了长禧宫。
院子里飘着一股不太好闻的药味,陆湘抬眼一看,陈锦果真坐在廊下熬药,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在看火。
寝宫的殿门紧闭着,倒是正对着炉子的地方开了一扇窗户,药罐里腾起的热气透过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