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他喊她一声，程郁转过头来，嘴里还塞满了冷米饭，小脸上沾满了饭粒，安静地看着他。
她这年九岁了，身量较同龄人矮，也更瘦，穿着程望小时候的旧衣服。腕骨伶仃，看上去几乎支撑不了碗的重量。
程郁被她抓的生疼，皱了眉想扯开她。冷不丁听到เ林芳笑了，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沙哑粗砺地刮擦着她的耳膜。
林芳才五十来岁，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凌乱地堆积着，脸色青白。在闪电骤然亮起的光下，像是一只来索命的恶鬼。
程望把行李箱合上，站起身来看她。
他长得瘦，但是已经高过林芳一头，低头看人时有些压迫感。
“妈妈，”少年皱起的眉显得神情格外冷厉，像一头发怒边缘的小兽:๘“程郁的东西都是我用奖学金买的，学费当我借您的，高中毕业我打工还给您。”
“您少说两句，行么？”
林芳已๐经被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磋磨成一个ฐ嘴碎且格外咄咄逼人的女人，当下就冷着脸想骂他:“你怎么เ说话呢？”
可看到程望认真下来的神情，最终还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程郁๗自始至终都没讲话，她站在程望身后，抓着自己小行李箱的拉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程望拉着她坐上离家的班车，她才有了表情。程望护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程郁盯着窗外，近得脸都要贴上去。阳光照ั在她巴掌大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娇็嫩的肌肤上投下阴影。
程望把她往自己身边拉：“别靠那么近，玻璃上脏。”
程郁乖乖坐好，抿着嘴笑。
程望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问她：“就这么เ开心？”
程郁点点头，不说话，还是笑。
初中ณ部要军训，程郁从小胆小内向，程望不放心，下了课往操场走。凌朗去初中部找人回来，看到程望急匆匆往操场走，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怎么着？去见小女朋友？”
他平常嘴贱惯了，程望锤他一拳：“狗东西！这么小的女孩子也yy，还是不是人，我是去找我妹妹。”
凌朗死皮赖脸跟着，操场上的小孩子正在站军姿ู，程郁站在靠边的位置，脸几乎白得反光。正好教官宣布休息，程郁๗像个小炮仗似的滴溜溜跑到程望身边：“哥哥怎么เ来了？”
程望给她擦汗，心疼地说：“要是撑不住就跟教官说，可以去校医那里休息。”
程郁太瘦了，同龄的小姑娘已๐经开始发育，只有她像一根细细的竹竿，感觉风一吹就要倒。
凌朗在旁边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妹妹啊。”
程郁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
她是最典型不过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着，明明年纪还小，可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微妙的勾人劲儿。
他无端地有些紧张，挠了挠后脑勺，自我介绍道：“哎妹妹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凌朗，你可以叫我凌朗哥哥。”
程郁没理他，回过头看程望。程望摸摸她的头：“别理他，这狗儿子一天不犯傻难受。”
凌朗在一旁吱哇乱叫：“程望你在妹妹面前给我卖点面子啊！”
看着打打闹闹走远的两个ฐ少年，程郁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笑容恣意张扬。
更多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站在她和林芳中ณ间，站成一座沉默的城墙。
凌朗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像是有什么เ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程望要被他烦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凌朗红着脸，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他：“程郁๗多大了啊……”
话音未落就被程望踹了一脚：“狗东西，离我妹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