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我吃早食前托人给公子利ำ送了一封信，他不到正午就出现在了将军府。“阿拾，你的病可好些了？那晚我被太子拖着饮了好些酒，等我出来时你已经不在了。”他遣退了随从，一边跟着我往里走一边歉疚道。
我回避了所有人，只把无邪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边筹划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边教他说话、识字。
“起来吧，上车拉我一把就行了！”我把跪在地上的小儿拉了起来。
有马车的士族都有自己的“人踏”——通常是车夫或者仆役，身份极贵的人还会用些样貌清秀的小儿作人踏。我流落街头的时候，受过不少贵人的羞辱，现在即便伍封给了我个高贵的身份，我也同样不想欺辱、踩踏那些与我一样的人。
等我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伍封已๐经端坐在桌案前，府里的老巫医潭也随侍在旁。
“奴婢失职，请女公子降责。”瑶女放下木勺，后退一步低头躬身行礼道。“我不是要责怪你”，我连忙摆手道：“你把衣服递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来穿。”
“好！伍将军府上果真多能士。”一个ฐ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后面走了上来，他头戴高冠，配宝剑，身着黑色兽纹嵌金丝交领深衣，外罩同色博袍，胸前一组四节环套佩，作群龙相蟠。他走到公士希身边，笑着打量着校场，伍封和一群门客则躬身立在他身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两旁的士兵叫好声不断，弄得公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它步态优雅地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用它那双细长鬼魅的深碧色眼睛紧ู盯我，仿佛在考量，又像是在审视。
阿娘的话音刚ธ落，从他们背后的黑色阴影里走出了一只高约两丈的巨兽。它额间一道火红，尖耳碧眼，一身银白色的毛发散发出月光般迷蒙的光泽。在它身后，高高翘起的九根狐尾，随风招摇。
如果说这摩崖溪的源头就是我眼前的这处瀑布，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顺流而下就能回到雍城郊外呢？
传说摩崖山下有一条摩崖溪，溪水常年不涸，即便是碰上旱年，也总有清澈的溪水流淌。因此，不管是雍城里居住的国民（1），还是在城外居住的野人（2），所有人都相信这里的溪水能治愈百病，因而住在邻近城池里的人也常会慕名前来取水。
秦猛的话音一落，底下的门客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等着仲广那个叛臣把我们秦国的布军图献给大荔王吗？”
公子利ำ从怀里拿出一条绢帕弯腰递给她：“擦擦脸，起吧！”
我心中讶异，没想到这女奴还有名有姓，看来不是普通的庶民女子。
“脸白成这样，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伍封看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牵了我的手想要拉我起身，我连忙摇头道：“我没事，将军今日不是还要问我密报之ใ事吗？”
“两ä军对阵之时，杀敌是首要任务，砍剁头颅容易延误战机，因而在我军中，记功的凭证是敌人的左ุ耳。”伍封说完狐疑道：“你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初艾陵之ใ战死了几万齐兵，那吴军砍下来的人头怕是要叠成一座小山了。”我早前就听府里的侍卫们说过砍头记功之ใ事，当时听着只觉得恶心。打仗死了一万，两ä万，还是十万，对我来说也都只是一个ฐ数字，毫无感觉，但刚才梦中所见，却让我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人命的卑贱。
“想笑就笑吧，咬着牙地乐，看着别扭！”伍封轻笑着，站起身来。
“诺！”
我和四儿见了礼后向她说明了来意，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从房里取出一个藤筥（1）递给了我：“我近日见春色大好，突然有些怀念家乡的竹芽，你若能给我刨一棵回来，我就为你在家主面前求情。”
第二日，我们吃完早食就去了东角头的院子，荇女一身短衣襦裙正从房里出来，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走了过来。
“你根本没有想过对吗？小儿，求学识字，不过是你借着家主的宠爱胡乱ກ提的要求罢了。”
我其实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根线紧紧地牵着我，对我而言，书房里的那ว些书卷比锦衣美食更吸引人。
“无需害怕，把头抬起来。”
“跟我进来！”他进屋，坐下。我跪坐在他身前，紧张地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阿拾，我同你说过了，走路要看着地，明明拿不动，为什么不分两次呢？”他一手抱起地上的衣服，一手抱起我，稳当当地往水井的方向走去。
当我唉声叹气地从一大堆衣服里爬出来时，只见府里的守卫公士希像一座大山一样立在我面前，如果算上今天这一回，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撞见我摔跤了。
因为ฦ再说下去，我怕会拍砖的更厉害，而且有些也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而不一定你认为就是对的，或者说我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
点到เ为ฦ止，绝对点到为止。
“兰姬是在问你是不是来自楚地？”公子利ำ细心地替我解释，转头又对兰姬道，“兰姬莫怪，阿拾不通楚语。”
“哦，是这样啊！伍氏原是楚国大家，我与伍将军早年在楚国也算是旧识，怎么伍氏族女倒不通楚语了？好生奇怪……”
“阿拾自出生起便一直待在秦国，自视为秦人，况且当年楚王无道，令伍氏一门几近灭族，所以就连将军也从不在府里说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