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回终于下定决心了?”伯鲁笑道。
我透过屏风的间隙朝外看去,坐在伯鲁对面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公子利。
“你若愿意我也给你寻一处高台站着,得了的钱币咱们一人一半如何?”赵无恤朝我一扬下巴,笑得很贼。
“我倒是想见上一见,听说当日施夷光、郑旦入吴前,曾在越地的高台之上展露美貌,想看一眼的就要交上一丈钱,三日过后收到的钱装了满满五车呢!”
“卿父说带着她去,若是太史没说要见她,就直接杀了扔进浍水里喂鱼!”
“那卿父后来说什么了?”赵无恤喝了一口酒,笑着问。
“原来如此——那这满天的星宿要怎么เ找呢?它们都叫什么,平时是什么走向?”
“星辰的走势每一日都不同,我是想记录它们的走向和周期,到时候太史算卦时就能预ไ判了。”
他在说谁?公子利还是他自己?
赵无恤把头转了回去,闷闷地说道:“你可别以为男人送这个是为了你好,他们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说完他打开院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你到赵府来找我,我会知道她在哪儿。”赵无恤接过黑子的话,说完又看了我一眼问道,“我说的对吗?”
“你又哄骗我,晋国这么大,我怎么知道你在哪?”
一会儿,水中有几条黑影朝我慢悠悠地游了过来,我从箭箙里取了三支箭横咬在嘴里,搭箭上弦静静地等着,等猎物游得近些再近些……
春日的河水凉意中透着一丝温暖,让人顿觉舒爽,站定后我把刚刚在岸边抓来的一把草籽均匀地抛洒在了水面上,然后聚精会神地等待。
“这样呢,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张孟谈扶着我的脑袋,扯开我的领口,转头朝馆驿里急声大呼,“明夷!明夷!”
我拽着他的衣领,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小儿听说过晋国文公吗?”
“为什么เ?”我吃惊道。
“你刚来的时候不就她这样的个头嘛ใ,那件蓝底绣了个ฐ鸟在背后的,她穿一定好看。”
“改小了穿。”明夷瞄了我一眼,径自从右侧的架子上取了一个白玉色石臼磨起药粉来。
“嗯,公子利收敛了尸体,又拿了许多你以前用的东西去河边招魂。他那天喝醉了,在河边坐了很久,后来被符舒背回去了。第二天来车说要接四儿去他府上住,四儿拒绝了,他就拿走了你以前梳头的一把木篦子和几件旧ງ衣服,其他的东西都留给四儿了。”
无邪的话虽然不吉利,但我听来却很感动:“那其他人呢?他们也都以为我死了。”
“说笑呢,这几年我可读了不少书,等你们两个ฐ成亲以后,我就去你们家里当家宰,包管给你打理的妥妥帖帖!对了,若是四儿生了儿子,我还可以做他的夫子……”
于安听完红着脸,斥ม责道:“不知羞的两个丫头!”
我拿了陶罐还没走到เ院外就看见医尘快步走了过来。他一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说的无非是我胆大妄为,学医十日就敢给人下药,轻贱人命,十恶不赦。
“是嘛,你在这看着,我再去取点冰水来。”
“我想学乐่舞。”我虽然讨厌兰姬,但她当日在鼓面上的惊鸿一舞让我久久难忘,每每想起都觉得余味无穷。
“丫头你打算去哪个院子啊?要不同我一道,挥刀舞剑也是很有意思的。”黑子几步跟了上来,笑着说道。
“喂,听到没,你以后也得这么เ叫我!”黑子乐่呵呵地回头冲我喊了一嗓子,我照例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做回应。
“见过黑子哥哥!”三个ฐ孩子奶声奶气地叫道。
“来什么作死的贵人……”妇人轻呸了一声,把手在身上搓了搓,叫骂着转过头来。
“阿娘,放开——”春妞一把扯下了妇人的手,红着脸朝她努了努嘴,“家里来贵人了。”
“杀人取乐?”黄衣男子放下剑,冷哼道:“贵女莫要乱说话!我们几个兄弟从不滥杀无辜,做这档买卖也只是为了在乱世中求条活路。杀人取乐?哼,只有那些成天只知道喝酒寻欢的贵人们才会觉得杀人是件乐事。”
“壮士既知信义廉耻,为何杀人取乐!”我几步跑过去拉住了黄衣人的手。
日升日落,时间在我指间飞逝而过,转眼我已经在百里府住了一个ฐ多月。
这一天夜里,我的脑แ中突然萌发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想要离开雍城,我想要走到西北去,亲口听他告诉我原因。
我仰望着他,流着泪却笑得无比甜:“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强撑着站起来,一头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背,深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开我,“带我走吧,别把我留在这里……”
“你要哭到几时才好?”当我听到这个ฐ声音的时候,已经醉得晕眩,哭得虚脱,颤巍巍地回过头来,朦朦胧胧地只看见天上的一轮明月和一个高大的身影。
我微微上前一步,跪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懈怠。
“阿拾,上前来,不必拘礼ึ,只当是在自家府里。”
“这里叫桃花渡,我想带女公子来见一个人。”由á僮拴好马车,站在我面前沉声回道。
“这是哪里?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我步下马车环视了一圈,疑ທ问道。
无邪砸吧砸吧嘴,老老实实地喝起粟米羹来。
“嗯——嗯——再给几块!”看他一脸的馋虫样,我就借机把粟米羹往前推了推,“喝上半罐子,再给你四粒。”
我脱下精美的深衣换上厚重的粗麻褐衣,把头发乱乱地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