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他在一个地方停下来。这地方他那么熟悉以至于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他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小弄。
是啊从小生活在外祖父的羽翼下一切都由á外祖父设计好自己只需按照外祖父的设计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从未想过自己某一天将要独立去面对什么去处理什么一切都顺风顺ิ水。现在突然没人来指导他了就像在大海上突然失去船长的水手就像雏鸟还未学会觅食就要独闯山林。突然间一切都被打碎了一切都改变了而且是来得如此之快
老柳疏ຕ朗地点缀着两岸几株下边有白发银髯的老翁在垂钓。两岸的梯田à明显平整开阔得多林带远远地退到山顶ะ。溪的尽头山的怀抱里卧着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对岸迎面的崖壁上镌刻着笔力遒劲繁体的三个大字—白家庄。庄口有几棵高大的柿子树红艳艳的柿子在微风中摇曳格外引人注目。一道瀑布从村子右后侧的崖壁上滑下来顺着山脚绕村小半圈然后汇集到庄前形成小溪。一座小石桥连通两岸。据说很久以前是没有这小石桥的用的是吊桥。说是吊桥也只是对外来者而言庄内人外出须有踏上吊桥飞身跃过丈余水面的本事。看桥旁的遗迹可信。
顺着右岸平整的青石板路再往上游约走五里山势突然转陡两岸的山峰包抄过来连为一体。在你误以为ฦ小溪就源于山下的洞穴时青石板路换成石级登上去山势一转给人以“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小溪是从山底穿过。里边的水面扩大为先前的两三倍三三两两的母鸭时而追逐时而潜水觅食不时伸长脖颈扇着翅膀“嘎嘎”叫唤几声。
这白仲文就是白明的父亲属新า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大学生。
白仲文被打成“右派”说来好笑。一九五七年“反右”时单位分来了两ä个“右派”指标有一个平时喜欢发点牢骚的是当然人选剩ທ下的另一个ฐ就苦坏了单位领导。白仲文是那种业务好能力强也听话的年轻人领导就对他说“小白啊这右派指标你就领一个吧？”见领导发了话白仲文也就点了头没承想单位上那些觊觎领导位子的人假戏真做整了不少的材料拼命要将他批垮斗臭。你想要整些材料é还不容易？虽然单位领导力保但由于上边发了话也就只能让其接受“改造”。
要论般配倒也真只有白仲文配得上这“小城一枝花”。当年的白仲文历经四年大学生活的熏陶完全没了土气说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一点也不为过况且他的故乡白家庄也非一般的化外之地。
单位领导觉得对他不住有心促成这桩好事就或明或暗地点化他们。到เ两人的感情有了一定的基础时有一天老雕刻๑匠偶然知道了。大家原以为会有雷霆暴雨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晴天丽日——老夫子是见过大世面的经历非凡绝非仅仅是平日大家所见到的老雕刻匠。
老雕刻๑匠吩咐女儿取出藏了多年的老酒找出家里仅存的两把花生米炒好然后让女儿把白仲文叫来。要知道那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都“共产主义แ”了还私藏这些东西可不是能闹着玩的
白仲文忐忑不安地走进门老夫子猛然喝令他“站好”前边讲过老夫子是当过许多年兵的他能从一个人的站相上看出个八八九九来看过之后又扫了旁边的女儿一眼点点头吩咐“坐”。读者可能不会深究他为什么又扫了旁边的女儿一眼。其实他是在看两人的面相合不合就是说有没有夫妻相。现在人们所说的夫妻相都误以为是指两人外貌有相似之处那实在太过于片面。真正的夫妻相据说是指两人的面相谐和阴阳互补有这种夫妻相的必能龙凤互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叫白仲文坐其实也是有用意的。凭在寺里多年的修炼老夫子能从一个ฐ人就坐过程的动作和坐姿判ศ断出这个人有没有大的出息性格怎样乃ี至能将一个人的人品修养人情世故如何洞穿。
白仲文恭谨地坐下老夫子这回不置可否据说他看出了什么。这点读者看了后边的故事就会想明白的。
接下来吩咐“满酒”。大家平时与人喝酒胡喝海喝的多恐怕通过喝酒来考察一个ฐ人这样的问题就鲜有考虑。这么说吧按照老夫子的原话叫“酒瓶见底忠奸自辨”。什么意思？就是说酒喝得多了你是忠诚豪爽的还是奸巧ู狡诈的有定性没定性能不能ม受苦判断力如何决断力怎样等等都现原形了。哈哈玄不玄？
想来喝完酒后老夫子对白仲文还是挺满意的不然不会让他当晚留宿在家。
没过几天就办了婚事。老先生让小两口住到家里就是芳芳家现在住的那间。次年白明出世了。
那时正是“干部干部当不得一只鸡婆”的时候由于大饥荒财政紧张国家养不活那ว么多的干部ຖ精简之风也刮到了小城加上具有右派身份白仲文理所当然成为精简对象被精简回原籍。见女儿决意随夫而去老夫子也没怎么阻拦只是让女儿做一个选择去乡下就得把孩子留下并且只要还在乡下就永远不得回来见孩子做女儿的痛苦地考虑了三天三夜竟然同意了
也许读者要责骂老夫子的不近人情。在我看来这正是老头子洞察世事非凡的表现。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朋友都知道正是这高明之处确保了白明以后基本上顺ิ风顺水直到考上大学。这一点看了后文你也会同意的。
回到เ正题。这大妈是知根知底的她把话挑明白明才知道乡下他还有亲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