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已从倒车镜里看见两名穿雨衣的骑警，他们像灵敏的猎狗牢牢吊住车尾，一路警笛长鸣，跟这些行家比飞车，他显然太嫩。
灿灿坐在后方แ的儿童安全椅上，紧张观察四面车窗外的情形，忽然惊呼：“爸爸，后面有交警！”
“……我第一次见二哥那么可怜，心里怪难过的，不知道该对爸爸说什么。”
“那干嘛急着走？不想陪他？”
“二哥什么เ意思，连我老公都举手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多喜没说下一句，千金先恼了。
“那是遇上麻烦了？”
郝质华一开口就像挑事，贵和强笑：“没。”
“值夜班该怎么เ办？”
“是，我习惯早起，通常六点起床到外面买些早ຉ点，然后叫灿灿起床一块儿吃。”
千金看看墙边的座钟，打着哈欠笑：“昨晚那连续剧太好看了，不知不觉看到后半夜，灿灿他爸起床时我刚ธ睡。”
她上前抱住父亲倒头撒娇，多喜见她脸不洗头不梳，整个ฐ一懒猫德行，忍不住忧叹：“我的姑奶奶，几点钟了还睡，别人家都该做午饭了。”
秀明擦擦眼屎：“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你就算真这么想旁人也无话可说。当初咱俩结婚时那帮小子正是教人操心的年纪，婚后我主外你主内，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克勤克俭，里里外外忙活这么多年，等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娶的娶嫁得嫁，各自有了家庭事业，咱们该尽的责任早尽到了。好容易清静几年，爸爸却要他们搬回来，不是太难为咱们了嘛。”
“你以为我是怕他们搬回来自己会受累็？”
珍珠紧咬嘴唇不吱声，多喜哄她：“乖乖道歉爷爷就给你买礼物，以后每周也给你零花钱。”
“别闹别闹，一家人干嘛为这点小事置气，珍珠先向你姑姑道歉，她是长辈，用那种口气跟她讲话是你不对。”
“他？哼，我哪儿有那福气，人家的老公是老婆的护花使者，我的是……算了，不提也罢，晚饭吃什么？”
“二弟没跟你一块儿来？”
千金出嫁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自幼缺少母亲教导，对柴米油盐一窍不通，然
“阿姨有时不是会请假嘛，那ว会儿他会帮忙下个厨。您是知道的，我不会烧菜，煮个白菜汤还凑合。灿灿他爸厨艺可好了，煎æ炒蒸煮炸，样样拿手，跟大嫂不相上下呢。”
“早上好，爸爸。”
他不轻不重呼喊两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急急巴巴跑来，于餐桌前站定，对着手指伈伈睍睍看他，胡乱ກ扎好的裤子显示其刚从厕所出来，。
胜利低声辩驳：“大嫂不也信嘛ใ。”
“大嫂是女人，女人都愚昧，你也想变愚昧？”
贵和问：“大哥，您真不信鬼神？”
“不信！”
“那您信因果报应吗？我觉得这东西真的存在，比如……”
“比如你个鬼！世上要真有因果，咱们的爸爸会死这么เ惨？他一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帮了
多少人，结果落到这下场，你说我还能相信善有善报？”
贵和无语，偷偷看了看二哥，亮腮帮轻轻鼓动咽下一口唾沫，撕纸度加快一倍。胜利对此情形犹如见惯空袭之ใ人习于应付防空警报，马上转移话题。
“像这样跟哥哥们聚在一块儿聊天，好像生平第一次，感觉真不可思议。”
贵和笑道：“我们是亲兄弟，说什么เ不可思议。”
他嘴上否定，心里认同，且不说胜利跟他们年差大，缺少共同语言。就是逢年过节一家团聚，兄弟几个也是奉迎着多喜说话，相互间未做交流。
胜利说：“我记事后二哥已经结婚了，三哥也整天住校不回家，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เ长大的，趁现在得空给我讲讲吧。”
贵和见两位哥哥泥塑菩萨不做声，不忍回绝弟弟，便独自言，开头先来一句长辈与晚辈交谈常用的开场白：“我们小时候可比你惨多了。”
过去家里穷，胜利早ຉ有耳闻，但也知那时富人不多，贫富分化不像现在这般天差地别，所以每当大人们忆苦思甜，他也没觉得多惨。反正要穷一起穷，没见识过富贵就不存在心理落差，说不定啃起萝卜窝头还觉得美滋滋的。
他问：“你们那会儿有动画片和漫画书吗？”
贵和说：“怎么เ没有，机器猫、花仙子、圣斗士、七龙珠，还有变形金刚。”
“有肯德基、麦当劳吗？”
“有，我五岁那年肯德基就在上海开了第一家分店，不过那会儿没钱，路过只能干看着。”
秀明忍不住纠正他的记忆：“爸爸不是经常买给你们吃吗，每次从城里回来千金都拎着肯德基的塑料é袋。”
他不提还好，一提贵和便大倒苦水：“爸爸是买了，但只给千金买，怕我不乐่意还骗我说男孩子吃那ว个小**โ会掉，我只有蹲旁้边咽口水的份儿。”
“不是吧，三哥居然有这么惨痛的经历。”
“哼，比这更惨的都有，有段时间爸爸在城里帮人盖房子，每天回家都带一盒红宝石的奶油小方。先给千金吃，再给二哥吃，等他们吃不了剩下的才丢â给我和大哥。我那时小得像棵豆芽菜，风吹就倒，怎抢得过大哥。经常眼睁睁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他们吃完，要是那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