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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点醒齐管事

所谓“诡寄”,就是将自己的田产挂在别ี人的名下。

朱元璋坐在上山坡上,一边看着大黄牛吃草,一边看着一个住在附近的乡民走进马家大院。这家乡民选在春赋的时候来拜访马家,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诡寄”。

王二哪里肯信,笑道:“别胡说,你以为ฦ我看不出来么?你这家伙的拳法不简单啊!简单直接,招招打人要害,不出手时也就罢了,一旦出手,对面必定倒下一个ฐ,我的红拳算是白学了,都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这次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拳法!教教我怎么样?我这人对于打拳最有兴址了。”

朱元璋谦虚地道:“和王二大哥没得比,我自家知道自家事儿,这点稀松的功夫,不及王二大哥十分之一,你若真的放开手打,那四十七个贼厮鸟全都要被你一个ฐ人放翻。”

“你说你小子……你还不知道朱八的厉害?今天中午,他在外面田à梗上,一拳就打倒了老六,害得老六的肚子现在还在痛呢……”

他这么一说,旁听的顿时来劲了,一个身材有点瘦弱的小个头挤了过来,低声道:“朱八那身板和我差不多瘦弱,他也能打倒人?莫不是说笑吧?”

“凑巧ู的吧?肚子不经打谁都知道!”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哈哈,还不起就不还呗!”王二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我就是见人就要帮一把的性子,你接不接?不接我拿老大拳头揍死你。”

“我还不起你!”朱元璋缓缓地喝了一口粥,咬了口窝窝头,对他的肉毫不动心。

此时天下已๐经开始大旱ທ,这片山坡上的青草也不多了,放牛的地方离家越来越远,山坡下面,放眼一片黄土,虽然现在是春耕时节,却看不到เ春天万物复苏的那种清新。

夕阳从天边拖下金黄色的光芒,山坡上的青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朱元璋牵着大黄牛,一步一个ฐ蹒跚地走向他托身的地主家中。

这个行为叫做“坐堂比粮”,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县令大人坐在堂上,对不交税赋的“刁民”用刑é,逼得“刁民”交纳税赋,这是每年春赋和秋赋都会出现的传统节目,总会有些交不上来税的“刁民”,县令大人就把他们抓来,痛打一顿,打完了……税赋你还是得交,不交就隔两天又抓来打,打到你交了为ฦ止。所以每年一到春秋时分,县衙门里总有人在吃板子。

齐管事招呼了身后人一声,双膝一软,就在堂下跪了下去。朱元璋也不动声色地跟着跪下,只听齐管事小声小意地道:“县尊大人,您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是白水马氏的偏院管事,这次是带三个ฐ乡民来改户籍的,他们已经卖身进了咱们马家……”

“哦?”陈县令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了然,“诡寄”了之ใ后来改户籍,这也算是个传统节目,每年春赋、秋赋,都有百姓交不上税,“诡寄”到马家、张家、李家,或者别的什么土绅之家。对于这种事,陈县令大抵上是睁之眼闭之眼的,因为各个士绅家族都经常给他孝敬银子,关系搞得不错,他这个当县令的当然不会阻挡别ี人发财,反正“诡寄”损失的是朝廷的税赋,不是他这个县令的税赋。

不过这次,事情却有了点变化。前๩几天,他的同僚,也๣就是西边澄城县的县令张斗耀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白水马氏扫了他的面子,要动手收拾马家,希望他能ม帮上一把。

这官场上的事儿,大抵上要讲究一个互相帮助,或者称为官官相护,今天你有事我帮衬,明天我有事你才会帮衬我。陈县令当然是想帮张县令的,奈何一时半会没找到เ理由á对付马家。正在这风口浪尖,突然马家就自己把机会送上门了。

陈县令轻咳了一声,在案桌后面坐直了身子,冷哼一声道:“姓齐的,你说这三个ฐ人投入了马家?”

齐管事低声道:“是!”

“你要帮他们改户籍?”陈县令开始冷笑。

齐管事还不知道出了问题๤,仍然恭敬地道:“是!”

“大胆!”陈县令将手中的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啪”地一声巨响,还真是惊堂木啊,好大的声音,吓得齐管事全身一颤。

“此时正在春赋时节,你带三个人来改户籍,哼!如此作派,分明就是想要‘诡寄’。”陈县令大声道:“你简直是罔顾国法,岂有此理!”

“咦?”陈县令这一番๘话说得齐管事全身一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陈县令没有少收马家的孝敬银子,怎么“诡寄”这么点小事也计较起来了?

刘ถ管事虽然对着家里那些长工短工呼来喝去,一幅了不起的样子,面对着一个朝廷七品大官,却全身抖得像筛糠,颤声道:“县尊大人……这事儿……咱去年、前年……不是都办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年……”

“哼!”陈县令冷哼了一声道:“今年有个同僚送给我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兴革条例工属》,这本书里记了海瑞大人的训示:本县诡寄女户奩田等项,悉行禁革,俱不准冒免。”

朱元璋听到“有个同僚”四个字,心中闪电å般一亮,心中暗暗好笑:齐管事,这下你要糟,如果我所料不差ๆ,肯定是澄城县的县令张斗耀出手了。谁叫你们不动脑子乱打架,连邻县知县的面子也敢扫,这下子看你怎么收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