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节是南国春天最重要的节日。
她避开他的视线,优雅地放下茶盏,又对陆玑道:“再过二十天,就是三年一度的花神节,建康城的女郎都想扮演花神。不知陆二哥哥心目中,可有属意的花神人选?”
裴道珠气急。
萧衡嘲讽:“你是个怎样的品性,他又是怎样的品性?”
她打了个ฐ哭嗝:“嗝,九叔——”
更何况做错事的是他侄儿,受委屈的可是她!
裴道珠柔柔道了声“承让”。
陆玑拧着眉,盯着棋盘看了很久ื,终是主动放下手中棋子,笑着摇头:“道珠妹妹棋艺精湛,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她注视着萧衡的背影,唇瓣微微翘起。
而裴道珠盘算着自己即将到手的侍女,眼里光彩更甚,娇美的小脸也更加明艳。
一时无言以对。
韦朝露:“……”
红粉骷髅过眼云烟……
如画瓮盛粪……
裴道珠没被顾燕婉气死,快要被他气死了!
谢他个鬼!
她曾经对着铜镜练习过很多次,她知道她左侧脸的这个ฐ角度是最好看的。
她心中鄙夷,面上却娇羞回眸:“玄策哥哥……”
父亲听得眼热不已๐,催着她来参加萧府的赏花宴,说那青年才俊也会赴宴,到时候借着人多的机会好好相看一番。
如今她已是说亲的年纪,久不来往的姑母突然热心地为她介绍了一位青年才俊,说是怎么เ怎么有前途、嫁过去怎么怎么能享福,简直堪比顶ะ级名门。
他默了默,低头行了个退礼ึ。
灯火摇曳。
萧老夫人注视着风神秀彻的小儿子,突然心念一动,叫住他道:“阿难美貌高洁、德行出众,若非家道中落,何至于姻ี缘不顺?你与她皆是好容貌,瞧着倒是登对,要不——”
“母亲。”
萧衡沉着脸打断她的话:“美色不过是红粉骷髅,误人子弟而已。孩儿生平所愿,是收复疆土,为祖父报仇。只要故都一日沦陷在异族的铁ກ骑之下,只要仇人一日逍遥快活地活着,孩儿就绝不娶亲。”
他白衣胜雪,指尖挽着翡翠佛珠。
明明是遗世独立的圣人姿态,眼底却偏偏淬着浓墨重彩的坚毅和血性,而他的脊梁挺直如山,像是永远不会屈服。
老夫人的话噎在了喉间。
半晌,她摆摆手,示意萧衡退下。
厅中的侍女也都退下之后,江嬷嬷捧来热姜ä茶,笑道:“九爷争气,如今的世家大族里面,又有几个不爱声色犬马,只一心为家为国的子弟?您该为他骄傲才是。”
老夫人喝了一口姜茶。
风雨吹进门窗,吹熄了几盏灯火。
厅中的光影变得黯淡,挂在中堂上的九州山水画更显斑驳陈旧。
风雨飘摇的春夜里,老人一贯慈祥的脸像是多添了几道皱纹,手掌摩挲着杯盏,却感知不到เ任何温度。
她呢喃低语:“报仇……他报哪门子仇……”
江嬷嬷见她如此反常,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เ失。
她小声:“您放心,九爷不会知道的,当年那ว件事的知情人已经全部被相爷处死,如今天底下只有相爷、您和老奴知道那事儿。九爷不会知道的,这辈子,到死他都不会知道的。您别愧疚,那ว本就是他欠萧家的……”
……
雨水淅沥,秦淮河边的夜市却依旧ງ繁华,火色的灯笼温暖朦胧,沿着河岸一盏盏往远方แ延伸而去。
朱雀桥边。
裴道珠孤零零坐在风雨亭里,独自对着远去的秦淮河水垂泪。
她不过是想过的好一点。
她既没有像顾燕婉那样横刀夺爱抢人未婚夫,又没有伤害别ี人,她只是比寻常女郎多几分心机而已๐,又不是没了良心,她有什么错呢?
萧玄策何至于就要对她极尽羞辱赶尽杀绝?
正伤心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从亭外传来:
“裴道珠。”
裴道珠望去。
来人白衣胜雪,发间编织着丹红璎珞。
他站在雨夜里,一手提灯一手撑伞,腕间悬一串翡翠佛珠,正淡漠地看着她。
萧玄策。
他竟回头找她了……
他那般傲气,怎么愿意低头?
裴道珠眼眸微动,暗道大约是枕星一直没见她回去,情急之下去找了萧老夫人,萧老夫人给萧玄策施压,才叫他亲自来接她。
她揪着手帕别过小脸,故意道:“我爱慕虚荣,一向不讨你喜欢,你又何必来找我?我在这里十分怡然自得,看着远去的河水,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更觉修身养性。今夜,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她非得萧衡三请四请,好歹叫她找回些体面,才愿意跟他回去呢。
萧衡被她气笑了。
见过爱面子的,却没见过如此爱面子的。
他故意道:“不是来接你回金梁园的。”
裴道珠揪着手帕的手倏然一紧ู。
萧衡清楚地捕捉到她的紧张,唇角添了些讥讽:“逗你而已,紧张什么?还是想回金梁园的,是不是?”
裴道珠脸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