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人骄傲自负不好拿捏,到时候肯定会仗着身份欺负她。
她若是嫁给九爷,那不就成了她的婶婶?
裴道珠城府深沉,这话看似真心实意,实则都是些场面话。
崔凌人翻了个白眼。
改嫁……
长公主的背后是皇族,但阿娘背后却一无所有。
话音刚ธ落,东南边传来温柔如春风的声音:
有心性单纯的女郎笑道:“燕婉你就爱说笑,她与咱们同龄,哪儿来那么多的小心思呀。”
她领他去后山听鹤唳鸟鸣,去水边听溪水潺潺。
她喜欢与他玩耍,得知他看不见,便主动将她的袖角递到他的手里:“小哥哥,你牵着我的袖角,就不害怕啦!”
陆玑对上她清润晶亮的眼,对她的怜惜又多几分。
裴道珠也动了小心思。
萧衡瞥了眼她缠在手掌上的披帛。
裴道珠踌躇着,又试探道:“看在陆二哥哥的面子上,今夜之事……能否作罢?”
书房里,萧衡又翻了一页书。
触怒了萧衡,她不敢再闹事,只得不甘心地回了居所,打算明天再找萧荣算账。
萧衡睨他一眼:“观棋不语。”
陆玑坐在萧衡身侧,咳嗽一声,小声怂恿:“玄策,让她吧,让她先行吧!”
刚刚ธ她们还在争论,裴道珠敢不敢来赴宴。
顾燕婉正喝着茶,见裴道珠进来,脸上掠过冷笑。
裴道珠在心底笑了一声。
韦朝露忍不住又问:“萧家九郎……是怎样的人物?当真惊才绝艳?当真风神秀彻?当真值得女子托付终身?”
她不过是想与他重修旧好,他便是不肯,又何至于如此羞辱她?
裴道珠站在廊庑下,独自垂泪。
“我也好想要九爷送的金花茶哦!”
“裴道珠长得那么เ美,但凡是个郎君都会动心吧?可惜了咱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幸好没进萧家的门。
他游学四年,竟不知建康城里,有如此虚伪的女郎。
察觉到她的窥视,这青年才俊放下茶碗,龇牙一笑——
穿戴十分寻常,想来家族也只是不入流的小世家。
恰在这时,街上起了骚动。
“神女!”
“神女!”
“……”
无数戴着鬼面的男人突然涌上街头,呼喊着挤到街上,无视朝廷军队的驱逐,以血肉之躯冲散了游街的队伍。
他们朝十六匹白马拉着的花车挤去,盯着裴道珠的眼神炽热而疯狂,像是人世间最虔诚的信徒。
混乱之中,无数双或肮脏或苍老的手伸向裴道珠的裙ำ裾,像是恶鬼企图把神女从云端拉进地狱。
街上有人纵火。
花灯坠落,酒肆楼阁连绵起火。
军队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吓到,无数马匹横冲直撞,既ຂ无法灭火,也无法逮住那些突然出现的鬼面人。
四面八方都是混乱。
裴道珠还没来得及呼救,洁白的大袖扬过半空,她像是一捧坠落深渊的白花,彻底陷进了汹涌的人潮里。
萧衡仍旧倚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的消失。
带着火星子的夜风吹拂着他的白衣,连绵的火光照亮了他俊美的侧脸,他不疾不徐地捻着佛珠,眼底的漆黑幽深恍如阎魔。
过了很久,他才起身下楼。
他步出酒楼,熟ງ稔地摘掉外面的大氅丢给随从。
他身着玄色窄袖劲装ณ,一改白日里的翩翩风度,束成高马尾的青丝在火光中ณ纷飞,狭眸冷冽如霜,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翻身上马:“去城郊。”
早有黑甲军队集结在酒楼外。
听见号令,立刻跟上了他。
尚未走出几步,有妇人哭着拦住了骏马:“大人可是负责这城中治安的?我的女儿在混乱里走丢了,还望大人为我找到女儿!”
萧衡甩着马鞭,冷眼以对:“让开!”
满身酒气的裴礼之,不耐烦地拉过顾娴,喋喋不休地骂道:“那死丫头就是个ฐ不省心的玩意儿!非得出风头,现在好了,被坏人掳走,倒是叫咱们为难!这位是萧家九爷,这是要去办正事儿呢,咱可不敢麻烦他!”
萧衡挑眉。
他道是谁,原是裴道珠的双亲……
顾娴哭诉:“她演花神,你分明也是高兴的,怎的如今出了事,却又要怪她出风头?!我的小阿难为何拼命,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这当父亲的也不知道吗?!”
妻子哭哭啼啼,裴礼之ใ不觉心疼,只觉没脸。
他恶狠狠骂了句“闭嘴”,又赔着笑脸,仰头望向萧衡:“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九爷办事之余,若有空闲,也替下官找找我那不省心的女儿吧?”
他顿了顿,看着风神秀彻的萧衡,眼底闪过精光,突然笑道:“下官的女儿没什么本事,一张脸倒是格外出挑。九爷若是能找回来,下官就叫阿难去九爷房中,侍奉九爷以报恩德——”
“你胡说什么เ?!”
顾娴惊怒交加,不管不顾地推了下裴礼ึ之。
裴礼之顿时暴怒,恶狠狠回推顾娴ຒ:“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你这贱妇怎敢推我?!”
两人竟就在街上争执起来。
萧衡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