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掠过奇异的情绪,忽然笑道:“那些白袍人抓我的时候,曾说,‘这一次没有抓错人’。想来,在我之前曾有不少姑娘被他们迫害。玄策哥哥为ฦ国为民殚精竭虑,阿难十分敬佩,怎会恨你?”
山风吹过,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令裴道珠遍体生寒。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他。
以前的裴道珠温顺乖巧,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萧衡轻嗤。
陆玑目送她踏出屋子,不禁满脸愁色:“从前道珠妹妹一向骄傲,宛如遨游九天的凤鸟。如今家道中落,连风头都出不得……玄策,我真是心疼她。”
前几日,也曾有人在她的窗台上偷放白山茶。
她愣了愣。
有小女郎不服气:“我是没见过裴道珠的舞,但也不至于被陆郎君如此夸赞吧?顾姐姐和崔姐姐跳得这么好,裴道珠还能赛过她们不成?!”
四周不少郎君,曾亲眼目睹裴道珠昔年在淮水边跳的那支《神弦歌》,他们暗暗点头,都很赞同陆玑的话。
他蹙眉:“玄策,这谣言满天飞的,你就不着急?”
处于谣言中心的郎君,夕光下白衣胜雪遗世独立,正在棋盘上从容落子,薄唇甚至还抿着笑。
他瞥了眼枕星,枕星连忙惊恐地低下头。
萧衡被唤到萧老夫人的居所,刚ธ请过安,就听见劈头盖脸的一句训斥。
裴道珠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萧衡满眼凉薄:“你可以走了。”
她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女郎,凭什么要被他如此羞辱?
裴道珠咬牙。
裴道珠回到湘妃苑没多久,一名圆脸侍女背着小包袱过来:“奴婢名唤枕星,九爷吩咐奴婢过来伺候您。”
……
一众女郎花容失色,在心底大呼失策!
直到他重新落座,众人才从惊艳中回过神。
她望向萧玄策。
勾搭郎君,也不是如此勾搭的呀!
厅堂光影幽暗。
她抬起卷翘的长睫,望向厅堂。
萧玄策赐书是事实。
丹凤眼中掠过算计,她突然当众起身,姿态优雅地行屈膝礼:“谢九叔赐书!”
有女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称赞道:“燕婉和大公子郎才女貌,瞧着十分登对。”
顾ุ燕婉怡然自得,笑容更盛。
这贱人疯了!
张才茂目瞪口呆。
却没有谁,比裴道珠的皮囊更加白璧无瑕。
宛如一朵白山茶,娇艳却又纯洁。
裴道珠怔住。
许是今夜的灾厄里有他陪伴,许是神殿的宫灯太过灿烂,她竟莫名从萧衡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过了很久,她悄声:“可曾心动?”
端坐在青石案台边的郎君,眉眼如山,宛如不会被花神山鬼引诱的圣僧。
他运笔的手腕同样沉稳:“未曾。”
裴道珠毫不意外地撇了撇嘴。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萧家的九郎君心硬如铁,多难打动呀!
琥珀宫灯高悬在殿顶上,淡金色的灯火在两ä人周身晕染开。
不知几时起,少女细白后背上的福语,渐渐变成了佛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萧衡回过神时,少女的后背上已经题满佛经。
他执笔的手不禁悄然收紧ู。
这些年来,哪怕背负国仇家恨,他也自诩心如菩提明镜。
怎的今夜……
如此躁动?
竟然写上佛经了……
他面无表情地搁下狼毫:“写完了。”
裴道珠努力地朝后背张望,却什么เ也看不见,只得拾起裙衫匆匆穿上。
她到เ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存着几分紧ู张:“今夜之事……”
萧衡在木盆里净手:“我虽人品低劣,却还不至于宣扬这种事。”
裴道珠咬了咬下唇,低头整理裙ำ衫。
萧衡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但口风确实紧ู。
她系好繁复的衣裙系带,突然听见殿外传来“神女”的呼喊声。
她望向殿外。
不知几时起,神殿门窗紧锁,殿中ณ竟只剩下她和萧衡。
浓烟逐渐弥漫,火光顺ิ着殿外蔓延而来,瞬间引燃了满殿的火油和干柴。
她挑眉:“仪式开始了?”
萧衡吩咐:“脱。”
裴道珠错愕,抬手捂住系带:“这……不合适吧?”
“你在想什么?”萧衡看白痴般她一眼,果断ษ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浸泡在木盆里,“不然,你想怎么出去?”
裴道珠语塞。
原来是打湿衣袍,好从火海里逃出去。
她咬牙:“你转过身去。”
萧衡冷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这么说着,却还是懒懒地背转过身。
裴道珠暗暗羞恼。
她迅速脱下裙ำ衫浸泡在水盆里,抬头瞧见正前方แ的浮雕壁画,一边穿衣一边红着脸岔开话题:“刚进来的时候,我瞧见你盯着壁画红了眼。这壁画ฑ,与你有什么关系?”
壁画上的内容,是一场战争。
满城被屠横尸遍野,城楼上挂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