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十点多，来永喝得东倒西歪地回来了，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又把玉儿揪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问道：“小玩艺儿，你老实交代，你原先那个野男人是谁?你说，你到底想谁?你心里头，到เ底装ณ着谁!”
要找事给玉儿个下马威，来永寻摸了三天，没找着借口。每天一日三餐，都是玉儿做好了端上来。每天换下来的衣服和脏手绢臭袜子，也是玉儿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摆进衣柜里。找什么理由收拾她?
二愣子说：“十六。”
韩立冬问：“她今年十几？”
“后来呢?”
到了秀娟家，玉儿就说了去找韩立冬的情况。秀娟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个三姨，姓仝，是俺妈娘家的个姑表妹。她父亲是个老八路，立过不少战功，‘文革’前在咱县里当粮食局局长，办事非常认真，铁面无私。他有一儿一女，都出生在外地。儿子是1942年生的，起名叫抗战。女儿是解放战争的第一年生的，仝局长开始给起了个名叫前进。仝局长的夫人说前进不大像个女孩名，就叫千金吧。抗战在大西南当铁道兵的排长。千金那年刚二十岁，在县化肥厂当电工，因人长得好，都叫她化肥厂一枝花。‘文革’爆后，粮食局里有个粮仓保管员叫丘什么的带头杀了出来，先是造县委书记的反，联络了几百个人，夺了县委的权，他当上了司令。后来又当了县革委副主任。然后，就带人去揪斗三姨ถ她爸仝局长。仝局长‘文革’前处理过偷国库粮的丘司令。丘司令一直到เ三十多岁，连个ฐ对象都找不上。丘司令说仝局长是走资派、假功臣，关起他来，每天又批又打，坐喷气式，挂牌子罚站。晚上让睡在水泥地上，连块草苫子都没有。加上吃的不好，喝凉水，他又受过十几次伤，没过一个ฐ月就不像个人样儿了。千金的妈去求了丘司令好几次，说给老头送点儿衣服、被褥和吃的，丘司令都不答应。千金几次要去找丘司令，她妈怕女儿出事，坚决不让去。这天，千金悄悄地溜出来，找到了丘司令。丘司令一看千金，顿ู时就呆了。千金就问，能ม不能把父亲放出来，边治病边接受批判。丘司令说，你要是乖乖๔地陪上我三个ฐ晚上，我马上就放了你父亲。千金站在那里，想了想，把牙一咬说，只要你先放了我父亲，我今晚上就来陪你。丘司令立刻让人放了仝局长。千金当天晚上就去了。丘司令兴奋地都快疯了。说老子一个盗窃国库粮的坏分子，也能ม品尝局长大人的千金了!只这一晚上，丘司令就舍不得放她了，非让她嫁给他。千金这时已有了男朋友，在天河上大学。那ว时候叫对象。千金就说，这样吧，我一直陪你，就是我结了婚，你啥时候叫我，我啥时候来，行不行?丘司令说，不行，我就要你!你要是不同意，我立刻๑再把你父亲关起来，判上十年徒刑。再写封信，盖上县革委的大印，寄到เ你哥的部队去，说你爹是还在走的走资派，让部ຖ队把你哥配回来!千金一时给吓住了。如果父亲判了刑，身体精神怎么受得了?再是哥哥要是从部ຖ队处理回来，这辈子的政治生命就完了。他准备结婚的未婚妻，也得散了。千金对丘司令说，你等我考虑三天，行不行?丘司令说，行。要是你答应了，我马上就解放你父亲，还让你入党、当官。到เ第三天晚上，千金又去了丘司令那ว里，说我嫁给你。但我一不入党，二不当官。”
表姨瞪了他一眼：“你找了对象不说，谁知道?就是你考上了大学中专，还有个挣工ื资的帮你关心你哩!你看你们那一帮狗小子，哪一个能找上个吃皇粮拿工资的女干部?”
这天，表姨把在县城上高中的韩立冬叫到家里，对他讲了这件事。韩立冬皱着眉说：“姨ถ，俺才20่，还上学哩!高考完了再说吧!再说，学校也不允许学生找对象。”
事先，玉儿已接到孙经理的电å话通知，这批货款还是给老汤压一压，就说：“汤经理，财务上现在还是没有钱。”
老汤挺恭敬地说：“苗姐，请您给开个汇票吧。”
“在家洗照片呢。拍的小莲湖边的柳树，棒极了!ำ”
“你现在哪儿?”
玉儿执拗地说：“是顾客来买衣裳，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
来永和玉儿说了没几句就争执了起来。
陈正良说：“玉儿别ี生气呀!开玩笑。”
玉儿脸上一红，咬了口包子，没吭声。
罗老师春秋里老穿那一件灰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板板正正，连风纪扣儿也像军人一样严丝合缝地扣着。夏季不管多热，穿衬衣连最上边的一个ฐ扣子都扣上。头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平时还是上课，腰板儿都挺得笔直。一双不大的眼睛，在瓶子底儿似的近视眼镜后边闪烁着很有神采的光芒。他人很瘦，本来才4๒8岁，看上去寸头花白，皱纹深深的，已๐像50多岁的模样了。罗老师为ฦ人耿直，嫉恶如仇，大半生不巴结人却得罪了不少人。任教的2๐0多年里，几任头头对他都不太“感冒”。
晚上，玉儿躺在被窝里，无声地流着泪。想想，自己้还是哥哥抱大的。哥哥小时候就挺懂ฦ事，家里有了好吃的都让给妹妹。有一次，带五岁的妹妹到村外去挖野菜，天下起了急雨，脱下褂子包住妹妹，背起来往家跑，自己้光着脊梁给淋成个落汤鸡，当晚就起高烧来，一病七八天。在村里，因有了哥哥，一些捣蛋孩子才不敢欺侮自己。哥在县城干临时工，每个月100多块钱，他那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