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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缘起(七)

前脚才到自己住的小院,孟宜春就赶上来了,嬉笑道:“哥哥我做了一整日的八股,你倒好,度了一日七夕,作楚襄之游,好不快活也哉“

孟雅春瞪兄弟一眼,扔下筷子:“不吃了,饱了。“

“啊…我叫点翠,东家给取的名儿。你就叫我点翠吧,别叫大丫了。”大丫走过来坐在自己床上,两ä个少女面面相对。

“你是大丫ฑ吧?”扉娘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出声打破难堪的沉寂。

这个故事对于扉娘来说,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承受力,有些荒诞,半真半假。许多故老相传的故事或许都是虚构臆造,意在告诫、约束后人。这故事或许夸张过了头,扉娘有些不信,不过她还是震撼不小。于是她一手提着筐子,弯腰在黄褐色的土壤里仔细地翻寻。

很古的时候有一对兄弟,平分了家产,一样的田地,遇一年饥馑,哥哥靠凉水塞牙充饥,几日便饿死了,而弟弟靠着土坯墙缝里几粒残麦子,每日一粒往嘴里填,硬是挺了半个月,等到เ了官府姗姗来迟的舍饭……

孟积珍气得青筋暴跳,掀开车帘子朝后头看了看,问:“他穿的什么衣服?”孟金豆会意地笑:“还是早上出来时那一身,平日里常穿的,半道上没见他更过衣衫。”

连日຅来在城里受的憋屈一扫而光,他四平八稳地坐着,挺一挺腰杆,回到风陵渡,他孟积珍就是老大正当他惬意的功夫,管事孟金豆策马赶上来报:“二爷…二爷不见了”

“女儿敬祝父亲身体康泰”

扉娘๤一惊,立即起身执壶倾了一盅酒,恭恭敬敬递到父亲跟前,这个人非但是她的父亲,还是她的神๰佛,能左右她的命运。

“娘๤,你到เ我屋里去坐坐,好吗不跳字。

扉娘跪在母亲身边的蒲团上,仰头望着氤氲中那ว张静谧的脸,她想,能救她的不是这尊镀金铜塑,而是她的母亲。几次翕动嘴唇,却难以开口,佛堂里有一种庄肃的气氛在流动,使她不敢造次,大声说话,争辩,哭闹,都是不相宜的。

田吾正再次深深吸气,翻到เ最后边的战事消息。

十余页的邸报,前๩头是京官及地方要员的迁降任免及宫廷要闻,最醒目的一则是皇贵妃田氏薨,往后翻就是朝廷谕令及大臣奏议,林林总总数十条说的多是各处大旱不雨、飞蝗敝天、贼势猖狂请抚请剿,最惊心的是给事中ณ左懋ี督催漕运时途中ณ的一封驰疏:“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

“哎,找着了找着了,托太爷洪福小民还上衙门捕房消了案底的。”

田à吾正揶揄地笑笑:“哦,人找着了没有哇?”

“说了也是白说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á不得咱自己做主ว啊”

“怎么不可以?”

“我都不信”

银钿心道,你一点也不可怜口中说:“小姐要是心里不踏实,可以跟神佛祈祷祈祷,小姐是信佛还是信道呢?”

“可人家讲的是一段还魂记,茶客们起哄说听腻味了,叫换一个,咱就只听了一半半儿。”

“放着正事不做,听什么书?”

周开芳应一声准备告辞

离芮城县最近的卫所是蒲州守御千户所,远在数百里之外,骑上快马来回也要十来天,救不得急,大同前๩、后、左、右、中五卫就更远了,只有先往近处求救了。田吾正拿定主意,即刻๑发文向解州府兵备道告急,同时遣人往芮城县东北的陌底渡巡司求援。签押公文发了,快手差人也遣了,田吾正略略松了口气,“你也别闲着,ไ着紧募些民壮,ไ往校场上练一练,钱粮就从常平仓里支取,等援兵到了随同前往”

“你等妇人稀罕耗子,咱爷们可不稀罕”快手一声冷哼,收回手掌,拿刀鞘往里头一捅,接着手不依不饶地往里塞,突然面色大变,一屋子人的眼睛齐刷็刷投过来。

一名快手在柜台里一无所获后,将手伸向门扇后面一个隐秘的洞口,婆子惊得大声嚷起来。

前头龙虎殿中,善男信女们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涌过,求仙丸的、求符水的、祈福寿的、祈嗣禄的、打平安醮的、打延生醮的、求禳解的……来来去去不绝,也像足了一幅求仙慕道的朝元图。

田吾正观赏了名闻遐迩的朝元图,大饱了眼福,田孺人得了想要的答案,两ä人离开万寿宫时都比来时的心绪更好一些。

灵阳子灵虚子由田忠顺陪着在花厅用茶,田孺人来到เ花厅时已收拾好妆容,面色如常,又是一副贵妇人的雍容姿态。她命人备下香案笔墨,送至花厅,怡然笑道:“老爷吩咐,请道长赐下灵符。“

田吾正被妻子哭得烦乱ກ,一时没了主意,肠子也软了软。

长生真人捻须沉吟:“只是老朽年迈,不出此观久矣”

“正是,还望仙长移步”田忠顺ิ急忙接口。

原来这兄弟俩居房相隔甚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父母老迈,轮替起来往来十分不便,因此商议着一家养一亲。不料其母先行亡故,养父那一家不乐意了,要求同养。养母那一家以早ຉ先的议定为凭,不肯依。推来搡去以致老父没个着落,前几日又逢着一场大雨,将寄身的小屋塌了半边……

两名讼师各逞口舌当堂打起嘴仗,两个ฐ被告各跪一边神色紧张,老汉免了堂仪立在正中,茫然地望着两张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嘴皮子,只等着哪个讼师败下阵,就跟哪个儿子归家去。

扉娘๤终于放下梳篦,将头发向两边各挽起一个小巧的抓髻,插上几朵压鬓花钿。梳理妥当后端详,镜中的面容有如释重负的松弛。一桩心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