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这慕容敏确实很好玩;最主要的,散值前跟着他开溜,可以免得被阿玉找了去。
一进倦勤斋的门,就大声嚷嚷:“简非,今天我带你去一处你肯定没去过的地方,去不去?”
斜ฒ阳下,他坐在那只紫檀木官帽椅上,沉静地看着窗外。
拭净水,取来衣服。
自上午,到中午,到黄昏。
十六的月。
明于远说:“他内里倔强,违拗不得……”
循声望去,空旷的殿堂窗前,一人临风而立,素า色衣衫,清华端凝,正是阿玉。
他朝我看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躬身答道:“不敢。”
何太医一怔,重又坐下,搭脉,目微闭,老僧入定样。良久,他朝我看一眼,躬身作答:“这个,下官也很疑惑。下官且去回复皇上。”
算了,多想无益。
轻淡微凉的薄荷味,令我心神渐宁。
我脸上一热,微用力,却没能挣脱。
什么เ?
我笑道:“你这国师做得好不悠闲。我来时,家里前厅灯火通明,候见的、请示的、汇报事务的,钻刺๐经营的……爹爹忙得陀螺似的连轴转。”
书房里依旧一尘不染。
他仔细地打量了我许久,笑着说:“随你。哪天你要是不喜欢了,就对我说一声。”
挣扎、嬉笑、威胁、彼此指责,扭作一团,我们都笑得手软脚酸。
“怎么了?这半天就没见你翻过书。”他放下公文,看向我。
窗外阳光灿烂,天空碧蓝高远,有云流过。
他低声念一遍,就很自然地将它折叠了,袖入袖中。
见他并没追究什么,我心微安。
拿出一包准备好的松子糖,“送你的,环儿姐姐。这些日子累你不少。”
就像昨天,我院中卧房书房改造,让她到蚕室帮忙,只说回来后给她惊喜。
要不,送简宁一份礼物?看他吓一大跳的样子或许蛮好玩,而且,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寂寞。
说动手就动手,现在正值春季,只要找到桑树,就一定可以找到野蚕的吧。
“啊?——”突然头发被一拉,我转回头,正对的却是家明老师那ว满含伤痛与震惊的眼睛,“小姐?你就那么希望是个小姐?”
“唉!为父真希望你被敲清醒了……”那如玉一样的男子伤心郁怒,拂袖而去。
洪大而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自高空反观自身,微如一芥。
尘海波涛无边,依附于物,总不若变成浮木,这是否好些?
唉,总得试试。
“……”
“简非,简非?”慕容敏伸手在我肩头一拍。
我吃疼回过神,朝他抱歉一笑:“等我想完备后,再与你说?可以透露的是,我的打算与昊昂的未来可能有关。”
他明净爽朗的神色一收,眼神一下子沉暗几分,瞬间与阿玉竟如此像。
“我梦往何处,筑屋白云侧。……为什么เ一夜之间改变了主ว意?莫非……”他缓声问。
我看着他,笑问:“以后,少不得有仰仗王爷之处,不知王爷肯否支持?”
他也看着我,笑了:“只要不损昊昂利益,但有用得着阿敏处,简非你只须知会一声。”
笑容诚恳而温暖。
如春阳,似和风。
静静地看着他,异世今生,第一次知道得一朋友是何等令人快慰之事。
我两眼微酸,只倾身笑着一推他的前肩:“阿敏,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他笑起来,笑声并不像我所熟ງ悉的那般爽朗,却似晴和天气,淡云轻蒙。
见我看他,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哈哈一笑。
瞬间又变回爽朗直率的他。
我笑横他一眼,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问:“柳总管是不是会武功?”
“嗯,你得小心他,”他倚在窗口,“这柳三,虽为ฦ内侍,但宫中地位超然,皇兄打小就由他照料。他武功卓著,也教习皇兄功夫。这人,只对我皇兄一人忠心耿耿。”
他突然转向我,眉一敛:“怎么想到问这个ฐ?昨夜他……”
话却打住了,一瞬间,就见他眉眼松弛,又变成一副痞痞赖赖、忠厚鲁莽的样子。
霍,变得真快啊。
我觉得十分好笑,上前一推他:“阿敏,你小子……”
“你们在做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呃?
我转过头来,阿玉正慢慢走进来,看着我,唇边似有笑意,可眼神清冷。
“……”
我刚想回答,慕容敏爽朗无害的声音已๐经响起:“见过皇上,回皇上,臣弟来约简非散值后去兰轩喝茶。”
他恭身施礼,礼数周全,却自骨子里渗出一股憨直味来。
阿玉静静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并不说话,眼底里失望、孤寂之色一显。
哦?
慕容敏却兀自躬着身子,只微抬了头笑问:“皇上,臣弟可以平身了吗?”
笑得那叫一个憨厚糊涂。
“平身,”沉静的声音,一丝情绪也无,“阿敏,明天起,你也到南书房来吧。”
慕容敏一愣,“皇上——”
“时辰不早了,你留下来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