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乔，”她嘟着脸，“你骗人！”
“你答应我，第二天让我在上面！可你食言了！”
辛湄愣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陆千乔，他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儿期盼，还有些犹豫，没有说话，还是那么静静凝视她。
扭头看看火堆，上面架着一只简陋的小铁锅，里面半锅水正在翻泡泡，湿漉漉的温暖水汽让干燥的营帐显得舒适些。
辛湄心花怒放地把雕好的豆腐放蒸笼里蒸，灶台上还放了另外两只蒸笼，早已๐热气腾腾，都是些小包子小烧卖之类的糕点，是留给皇陵里众妖怪的。因为陆千乔๒不在，斯兰根本没心思做饭，妖怪们虽然不用吃东西，不过好歹是过年，冷冷清清的多难受。
“姑娘亲手做的，怎么会不好吃！”
“追上去！一个也不要放过！”
他觉得陌生又熟ງ悉，从心底不自觉泛起一股温柔的情感。
就算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他还是有立场和底气这样问候的吧？有的吧？有的吧？
眉山君正要凑过去看，忽听外面的灵鬼笑道：“咦？是狐仙大人啊，你来得正巧，方才那ว个战鬼将军送了十坛好酒来呢。”
“冷不冷？”
台下小妖怪们“嗡”一声，一齐朝辛湄这边望。显然，这人偶做得比本人漂亮多了，这就叫情人眼里出佳人，将军眼里，辛姑娘就是仙女。
“……”
陆千乔面无表情走过去，开口：“走。”
“你是说，他会流着眼泪来求我回去？”
灵兽对这种清净高贵的气息有本能的顺从反应。
可怜……难道他窘迫得哭了？
他颤抖着把门板放一边，看背影像是要掩面狂奔而去的模样，她赶紧ู开口：“那个……陆千乔啊，其实吧……其实也没啥，很正常……不用紧张。”
油灯被透过窗缝的细细夜风吹得摇晃起来，辛湄沉默地看完了最后一幅画，再沉默地合上这本书，继续沉默地梳洗一番吹了灯上床，盖好被子。
滚到一半，忽听窗户被人轻轻敲了几下，辛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谁？”
他的手指插_进她柔软的头发里，替她将凌乱的辫子拆开，用手指细细梳理。
“我就不睡，你现在说。”
“我怎会杀他……”郦闫摇摇头，“你不懂我族规矩。”
但既便如此，也不可以退缩。
战鬼是注重名誉和尊严的族群，没什么比窝囊的死去更耻辱。郦朝央的儿子更加不能带来这种耻辱。
这个战鬼，好重的疑心。
“你们全都搬到เ地宫里住了？”辛湄好奇地走过去问。
“噢！”赵官人捂住鼻血，头晕眼花，“姑娘你真是女中豪杰！”
他皱眉连看了两遍，手指慢慢收紧。
琼国至今还留着活人殉葬的制度，圣旨是说，他死了，辛湄便要跟着殉葬？他猛然摔了圣旨，一瞬间便醒悟当日母亲的话语含义，她说过，要叫辛湄永远陪着他，死了也要陪着。她原来是这个ฐ意思？！
第二日，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骑着秋月跨越茫茫密林，飞向暌违数日的皇陵。她想起一个可以询问这方面经验的最佳人选——赵官人。他写了那么เ多缠_绵悱恻的戏折子，对男ç女之间的感情必然看得十分透彻，问他准没错了。
她拨开覆盖在洞前的大叶子，猫腰钻进去，轻轻叫唤：“赵官人，赵官人……你在不在？”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秋月，陆千乔๒好像被仇家找上了，还是红眼珠子的。两个打一个，加上马车里的，他是被群殴吧？你说他会不会死掉？”
他从未吃过这么เ销|魂的一顿饭，一个没注意就吃撑了，只好扶着皮球似的肚皮哼哼。
他立即把手缩回去，垂头丧气地低头玩袖子。
桃果果死活不肯说，只道：“千乔๒大哥，那姑娘是被西北边的熊妖抓走了，你还是赶紧去救她吧。”
再一个纵身，他落在熊妖的府邸前。
陆千乔此时已全无睡意，起身扒扒头发，身上却掉下一张符纸，相当眼生，应当不是自己的。符纸是用千年梧桐的树皮炼制而成，适合鸟类灵兽栖身，想来应当是辛湄方才动作剧烈不小心掉下来的。
看看天色，现在过去多久了？她还没回来，要不要追上？不，还是等一下……万一那什么……还是再等一会儿好了……
“你要是去这家酒楼？”她问，然后伸出手，“过来，我扶你。”
他含含糊糊唔一声，像突然被掐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你钱袋掉了。”
他只不
“给我！”压在上面的男人气势汹汹。
“你……”上面的突然一愣，猛然抬头，望见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辛湄，他僵住了。
辛雄摸着胡子走出去，没两步便见桃果果和他弟弟嬉笑打闹地奔过来，弟弟背上一双黄澄澄的鸡翅膀，一见着他立即收回去了。
路过莲花池，映莲姑娘半截身子变成莲花，正扎进池水里伸懒腰，他刚靠近，她整个人就神态自然地靠在池边坐着，还跷起二郎腿，仿佛方才那半截莲花是个幻觉。
继续路过赵官人的小山洞，他正木然站在洞口仰头看天——据说是等待灵感的神明光临，一截细细的老鼠尾巴从衣服里伸出来，像拐杖似的撑在地上，时不时还挠挠头发抠抠鼻孔什么的。
一见辛雄走来，老鼠尾巴瞬间消เ失，赵官人拍拍衣服，给他行礼：“辛老板，你早。”
辛雄含笑还礼ึ，一路走着，走上高台，悠哉悠哉点了一袋烟，抽一口，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