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宜秀悄悄从新房外过来,问她要不要去后院看戏。
反正明天也要出来见人的,早晚知道。听说周大人的千金长得还不错。
罗慎远看着她渐渐张开的五官,圆圆的杏眼清媚,虽然稚气未脱,却有种逼人的灵气。脸蛋还带着婴儿肥,白皙粉嫩,有种孩子才有的的娇态。身量似乎ๆ也抽长了一些。
她主ว动牵住他的温厚的大手,一边往正房走去,一边跟他说话:“……母亲已๐经把风谢塘收拾好了,你回来就可以住。你让我练的曲子我也练了,虽然弹得……一般吧!但四姐说好歹有调子了……宋老先生教我下围棋,我现在都能与宋老先生勉强下个平手了。不如什么เ时候你跟我下?”
宜宁笑着摇了摇头。
“你瞧瞧好不好看?”林海如拿到เ她面前,笑着捏了捏她嫩嫩的脸,“陪你大伯母去祥瑞斋,正好也给你做两件衣裳๙。我瞧你大伯母也给你四姐五姐做衣裳,可不能把眉姐儿落下了,你现在也渐渐大了。”
罗慎远心里淡淡自嘲,或许就是因为他心机太深,别人才会不喜欢他吧。
要是宜宁也知道了他是个心机深沉,冷漠残忍之ใ人……会不会也要疏远他?她才这么小,根本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เ是害怕。
“我还要去母亲那ว里,就不打扰三哥了。”宜宁笑着跟罗慎远道别,结果走到回廊出口了,却被他突然喊住,“宜宁,你给我站住——”
宜宁这才明白三哥为什么叫住她,她为雪枝辩解说:“昨夜下雪太冷,那两只乌龟被冻在水池里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救回来,手就冻红了……不关雪枝的事。”
宜宁就眨了眨眼喊了声“三哥”。
罗宜慧在府上的时候很有威信,出嫁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的排场,罗家足足办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罗慎远见得最多的就是她维护宜宁了,宜宁打碎东西了,骂了丫头了,和别的姐儿吵架了……只要有罗宜慧在,谁都不敢多说她妹妹一句。
她突然开口问:“窦阁老的嫡女……想嫁给程二公子?”
长姐所嫁的定北侯府与宁远侯府是世交,而英国公府与宁远侯府一样是簪缨世家中的翘楚,英国公世子几次与陆嘉学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现任宣府总兵,与陆嘉学交情颇深。所以长姐与英国公府有往来,倒也不奇怪。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些事她已经见了很多了。
“都是没有生母的孩子。”身边的瑞香突然接了一句。
看外头这动静,罗老太太终究还是没了。她跟她较真了小半辈子了,还不是没了。
罗老太太去得太突然,死之前还睁开眼,似乎ๆ是想要找谁。但似乎不甘心没有找到,瞪着眼睛,还是罗成章最后给罗老太太合上眼。然后带头跪在罗老太太床前,一直没哭过的他眼泪终于也忍不住了,给罗老太太跪下磕了三个头。他抬起头时眼眶红肿,说道:“海ร如,你把眉姐儿抱开。”
陈氏站起身应喏:“儿媳一定回去严加管教下人。”
陈氏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表情难测,她看着罗老太太走远了。
宜宁微微一怔,其实这些年来,虽然罗府上的财产说是中公的,罗老太爷死的时候也说过,罗家的东西都是祖产,将来就算分家也是均分。
罗老太太不想让家族不睦,却更不想管罗慎远。家中的章法他来重订一下也好,免得以后乱ກ了套。
徐妈妈和雪枝听到เ后忍俊不禁,罗老太太看她鬼精灵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也是姑娘家,怎么เ就不忌讳着。哪家姑娘如你这般,你看人家高小姐……”
罗府的大门口却嗒嗒驶来了一辆马车。随后一个ฐ膀大腰圆的女子揭开了青布帘子,朝守门的说:“这位兄弟,烦请通传一声。真定的郑妈妈来拜见老太太。“
“没事。”宜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让松枝把她那块做好的玉佩拿过来。
松枝点头应了,看她们家小姐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心想这下摔着了,总算跑得不快了。
得失只在一瞬间,难怪陈氏会紧ู张。
宜宁笑得肚子疼,她觉得应该把罗宜秀捉去给林海如当闺女。
林海如看到宜宁过来了却十分高兴,让丫头端她早准备好的冰镇西瓜给宜宁吃。她指挥着婆子在库房里翻,搞得灰头土脸的,给宜宁翻出了数十只玉镯。也不管成色好坏,手一挥让宜宁全部带回去。
林海如毫不在意地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我祖父做过盐引生意,后来就在苏州经营丝绸……现在我大哥,也就是你大舅已๐经韬光养晦了。毕竟家里没有大官,还是不要太张扬比较好。咱们家繁盛的时候,苏州小半个城的铺子都姓林,苏州城外的田庄,三成都是我们的。”
“还是奴婢给姐儿换衣裳吧。”雪枝看到宜宁的衣裳也湿了,忙让小丫头去拿宜宁的衣物来。
宜宁看到罗慎远湿透的肩膀,想到เ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被拢在罗慎远怀中,半点没有被淋湿。
老太太这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真要是让宜宁被罚了,以后她们大房还不知道如何亏欠宜宁。
徐妈妈叹了口气,上前去扶宜宁去祠堂。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原来罗三公子还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罗三公子真要是想听,大可跟我说,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就是了。”
程琅示意身边的护卫悄悄跟上去:“不必靠近,看他带着的是谁就行了。”
罗宜玉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强忍着心中的颤动。她好久ื之后才说:“你……你不要说出去。”
这些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