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税务所的临街屋门被“拍拍”敲响,高维卿所长的宿舍门应声而开,房间内的灯光直射进院子。在一、两声咳嗽之后,便是高所与赶早市前来为猪肉、香枝宝烛、竹编农具等纳税滾花的人打招呼声音。肖敬群、解丰收两人听到响动也紧跟着起来帮着高所忙活。
肖敬群从宿舍里将自行车搬到院内,又将挂在床边的黑色公文包取下来,将税票、剪刀、复写纸、笔、雨衣等都装进去,最后又将刚从公社食堂带回来的、里面装有馒头的铝饭盒,塞进包里,这才将包背在身上,从屋里出来。
玉米地中间,一条斜斜的石子公路,将连片的玉米地一分两半。此时的公路上,正有一个黑点在向北方แ移动。
骑行不多远,一辆出现故障的手扶拖拉机歪着机身停在路边。车下两个ฐ头戴草帽的青年正蹲在地上忙活着。车斗里坐着一位姑娘,正探着头看着他们修理。
“任所!”
正在窗外弯腰整理着什么的任凤敏应声跑了进来。高维卿问:
“昨天说好的砖瓦厂的税款怎么没有进账?”
任凤敏回答:
“我今天一天都在找这个张厂长,厂里的人一会儿说他去公社开会,一会儿又说县里来人在接待,其实根本就不打算缴!”
正在这时解丰收骑着自行车急冲冲地闯了进来,高维卿一见,连忙喊住他,说:
“丰收,这个ฐ月任务太紧了,你那ว边的酒厂、粮食加工厂,能不能多贡献一点?”
解丰收伸了伸舌头,说:
“我努力努力看吧。”
面对日渐紧迫的收入进度,高维卿回到臥室,打开手中的进度表,点上一支烟仔细地审看了起来。当他确信除砖瓦厂以外再没有其它可挖潜力后,“拍”地放下手中报表,喊了一声:
“任凤敏!走,去公社。”
公社大院里,由于快要下班,明显见得人已经不多,多数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
高维卿带着任凤敏直奔最后一排的主ว任室。还好,刘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着,公社ุ党委办的李秘书正在向刘ถ奕新回报什么事,见高所来找,便退了出来。
刘奕新问高所有什么事,高维卿说:
“这个ฐ张厂长,昨天说好今天入库的税款,他就是不办。看来没有公社领导给他加压,我们这个ฐ月的收入任务只能ม完不成了。”
刘奕新一听这话,立即说:
“那还了得,明天县里杨主ว任带队来我们公社过堂财税,任务不达标,他这不是成心要出我的洋相嘛。”
说完这话,他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
“给我接砖瓦厂。”
电å话那头的张厂长,在刘主任的高压督办下,答应明天一早,保证税款入库,但他也要求刘主任出面,催促财政卢助理按期兑现公社拖欠的基建砖瓦款。
见砖瓦厂的税款入库事情已经落实,高维卿正准备返身回所里,刘奕新叫住他说:
“我最近听到不少反映,说河西一带的私人屠宰户最近又冒出了许多,生意做的都挺火的,你们要加大这方面的征管。”
高维卿边思量边回答:
“河西大队屠宰户每天倒是都有人来所里滾花,但数量不是太多。刘ถ主ว任,请你放心,我们一定迅速管到位。”
回到所里后,高维卿立即同所里全体人员紧急碰头,宣布:
“明晨3时,除任凤敏留守所里应付上门滾花外,其余人员全部ຖ到河西大队部门前集中,突击检查屠宰税。”
高集税所宿舍。
尽管宿舍的门窗都敞着,但睡在蚊帐里,依然闷热得难受。肖敬群全身赤膊只穿一条裤衩,一边用纸扇不停地扇着,一边倾听旁边解丰ถ收的动静。当他听到เ解丰收也在翻来复去地拍打着芭蕉扇时,便知道他也没有睡着,便问:
“丰收,你怎么样,也没睡着吧。”
“这个死天气,太阳一落山风就全停了,简直不让人睡觉!”解丰收拍拍掀了两下扇子,恨恨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功夫,解丰收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肖敬群说:
“这屋里没法睡了,我们干脆到เ院子里睡吧。”
肖敬群也想到院子里凉快,但他又想到蚊子没法解决,便问解丰收:
“蚊子怎么办?”
解丰收说:“我有办法。”
两ä个人从床上抽出垫在细席下面的柴席,在院子里捡宽敞的地方扫了扫,将两张柴席并排放上。解丰收又从院门口誰家的玉米蕊子堆上抽了几根陈年的玉米蕊,回来分两堆用废纸点着放在头前脚๐后,然后对肖敬群说:
“睡吧,包你舒舒服服睡一觉。”
见解丰收摆弄这一套很内行,肖敬群不禁好奇地问:
“你是城里人,怎么会的这一套?”
解丰收:
“我当兵就在北方,那一年部队支左,我们驻地的老百姓全是这样睡觉。”
肖敬群:
“我家在渠南,那里的老百姓就用麦皮子烧,道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