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商脸上的笑容从进门后就没变过。他虽然笑着,气势却强地迫人,许诺心想若她上一世不是特警,此刻早已双腿打颤。
多年前从人贩子手中救了许六娘,又带着许六娘四处奔波的那个人。
“娘,你比早晨精神多了呢,都能握住笔了。”许诺笑道,目光从许平启面无表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二郎?你或许听人说过了,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不要怪我没认出你啊。”许诺笑着要拍拍许平启的肩,却被他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
李嬷嬷停了一下,想起许谷诚早晨的嘱咐:“既然六娘失忆了,便不要与她说她母亲嗓子的事情,若她问再告诉她她母亲一直是哑的。”
许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春棠,你去小厨房寻些父亲喜欢的吃食,再沏一壶碧螺春送到马车上。父亲刚才应是去更衣了,此刻还没走,你快些去。”
待几个婢女离去,才再次开口:“嬷嬷,我小时候离家早,如今又失忆了,家里的事情都不大知道,劳烦嬷嬷给我讲明,免得日后闹出笑话。”
李嬷嬷暗暗惊讶,六娘子在外面长大,性子孤傲不喜与人交谈,回府一年都不曾真正了解过许家,如今竟然主动问起府里的事情?
许倩向来聪慧又善解人意,无论在府里或是在外,她向来是被人称赞的那ว个ฐ,今日这般的羞辱却是从未有过的。
此刻她连口都不敢张,生怕当众失态。
杜姨娘瞅了一眼许倩,心底酸楚极了,女儿受了委屈,她这个生母此刻却不能帮她说话。
妾比嫡女身份低,她连反驳许六娘的资格都没有,故此杜姨娘更恨许六娘了,竟敢这般羞辱四娘!
她就这么เ一个ฐ女儿,却一直养在吕氏身旁,原本就与她不亲近。女儿懂ฦ事后更是嫌弃她是商贾人家出身,越发不愿理她。
在女儿眼中,纵使她嫁妆丰厚,用的是最好最贵的饰品,却不敌吕氏书香世家的出身。
杜姨娘提着食盒,尴尬道:“六娘或许忘记了,四娘自小不喜鸽子汤,所以……”
“所以,杜姨娘喝了吧。”杜姨娘话说到一半,丁氏缓步走了进来。
屋内众人急忙行礼。
杜姨ถ娘和许倩脸上都是一阵发烫,出丑就算了,还被丁氏逮了个正着。
丁氏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听到了些什么?
丁氏是许府的主ว母,她既然开了口,杜姨娘便不能拒绝:“大夫人来了,也是巧了,四娘和六娘都不喜鸽子汤,倒让妾占了个便宜。”杜姨ถ娘反应极快,两ä句话便将刚才的不快掩饰过去。
“杜姨ถ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哪里是便宜你了,你娘家是苏州ะ首富,自是不缺这么一碗鸽子汤的。”丁氏话语间酸溜溜的,既ຂ是嘲讽杜姨娘的出身,又讽刺她有这样多的钱财却只熬了鸽子汤给许六娘。
许倩在一旁贝齿都快咬碎了,她恨死了杜姨娘的出身,首富又如何,士工农商,商贾永远是等级最低的人!
一旁看戏的许诺却是吃了一惊,她只知杜姨娘娘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却没想到是苏州的首富。
虽然是商贾人家的女儿,但家中有这样丰厚的产业,杜姨娘也不至于来许府做妾。
衣着打扮素净,怎样看也不像是这样富庶的人家出来的女儿。
果然她对许府了解的太少,回头得向李嬷嬷问清楚了。
“您说笑了,妾的娘家有钱财,不代表妾也有。既然大夫人来探望六娘,妾先退下了。”杜姨娘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矮身行礼。
“等等,我刚才进来,听到六娘院里几个ฐ看门婆子和粗使婢女小声说着什么,神神秘秘的,是怎么เ回事?”丁氏责问后,室内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ม听到,见无人应答,丁氏冷哼一声:“李嬷嬷,你来说。”
李嬷嬷上前一步,行礼后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丁氏听罢,脸色立刻变了,不悦道:“四娘,你母亲总是夸赞你守礼,今日怎这般莽撞!”
许倩矮身行礼行礼,垂头柔声道:“儿只是担心六娘,想来探望她。”
丁氏冷笑:“探望六娘大可等她醒了,何必在屋外喧闹,还闯开了门,分明是狡辩。罚你禁足半月,抄女戒二十遍。”
许倩听罢脸一阵黑一阵白,丁氏哪里是罚她,分明是不让她去参加二月十五丁老太爷的生辰,不让她去丁府见丁郎君,怕她去了会夺了二娘的光。
原本是来捉许诺私自出府的错,再寻了丁氏罚她,怎料到最终被罚的是自己้!
许倩心中ณ千回百转,嘴上也不好反驳,否者依丁氏的性子只会罚的更重。
杜姨娘自是知晓自己้女儿的心思,也知丁氏的心思,急忙道:“今日都是我的错,大夫人要罚就罚我吧。”
“我自然是要罚你的,只是罚四娘是罚她多言失礼,罚你是罚不知主仆尊卑,你不识得几个ฐ字就不必抄女戒了,就禁足半月吧。二夫人那ว边也不需要你去服侍,我另找人。”丁氏不急不慢地说,如往日一样不留一点情面。
杜姨娘听罢垂头道:“大夫人,四娘毕竟是二房的人,由á您责罚不合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