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夏湘险些笑出声儿来。
夏湘蓦地睁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怔怔望着周玉年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先生,我给你加月俸。”
她慢慢闭上眼,心里却有了计较。
“小年年,”觑了个空儿,躲过丫鬟和乳娘的目光,夏湘连忙凑过去,贼兮兮地说道:“我今儿要发疯,你得护着我!”
“那丫ฑ头,本就是个疯子。”周玉年微微一笑,心情不错,径直走到桌边,端起了碗……
这可倒好,越越大发,还找上门儿来了!
于是,对上了周玉年绿豆一样的小眼睛。
“听说,你死也不肯开口吃药。先生很是担心啊,病了不吃药,病如何能好?”他幽幽叹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即便里头有些个虫子树皮、蛇胆蚂蚁,也不能ม不吃啊!”
当然,也有人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儿,从病榻上坐直了身板儿,恢复了当家女主ว人的骄傲模样儿。虽然,如今当家的不再是她赵姨ถ娘。
希望祖父坚强些,不要一病不起,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对老爷而言,自己是个ฐ可有可无的人。说多错多,不若不言语。
夏安踏过檐下一滩积水,迈入赵姨娘的厢房。看到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母女俩,夏安心里一阵烦闷。
劝走阿香之前,夏湘还不忘询问一应食材搁置的地方。
“你若不出去,我便不动手,美味什么的,就当我没说过。”夏湘执拗地站在那里,与周玉年对峙着。
与学生共进退,同甘苦。夏湘眼睛一亮,想来这周玉年还是有点儿良心,有几分人性的嘛。
树影淡淡铺在夏湘脚下,她侧头望向周玉年,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禽兽!”
周玉年苦笑:“我周某哪里像个会做善事的人?”
临走前,她听到周玉年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老人家,我帮您捶捶背。”
“苏姨娘,歇会儿罢。”夏湘很乖巧地送了杯茶水过去。
“这有什么好说地,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碧巧头不抬眼不睁,小声应了句,继续专心致志给夏柔剥栗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周玉年也是渴望高薪的。保不准就是那种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主儿。
周玉年一下没吃好,“噗”的一声咳了起来。
李毅又是一愣,未曾想夏湘会问出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他摸着下巴,很仔细地思索ิ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聪明人多的是,有趣的倒不多见。”
直到他身后的仆人提醒道:“世子爷,出来久了,王爷寻不到人,怕是会不高兴!”
她想,长姐到เ底还是忘了那糖炒栗子!
这妮子,心还真野。
再说,如今有个天大的紧ู要事摆在前头,实在不该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之ใ后,赵姨ถ娘的病情又加重了些。
丞相夫人摆了三桌宴席,留诸位夫人小姐吃晚饭。
几个带着七八岁小姑娘的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忿忿。
丞相夫人小心接过扇子,细细端详扇面上的画,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随后,她微微偏头,细细咀嚼旁边那两句诗,一时间,惊喜之ใ色尽掩,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便是当今名动天下的学者,读到这两句诗,只怕也会发自肺腑叹上一句:“好诗!”
“那丫头是谁家的?你可问出来了?”李毅摇着扇子,凑到杜广跟前,急匆匆地追问着。
正像杜广慌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体统?什么是体统?她心里琢磨着,体统是掌权者的体统,与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丞相夫人唤来两个大丫ฑ鬟,吩咐着:“带两ä位小姐去后院,芷儿跟几个丫ฑ头也在后院了罢?”
夏湘却弯起嘴角,望着手边开得正盛的茉莉,心情大好。乳娘和采莲小意为她选了件儿白底儿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
胜败在此一举!
没有什么比死后重生,来到เ一个陌生国度更加可怕的事了。可夏湘并不害怕,既来之则安之。然而这次,夏湘却没来由á地紧张起来。
一日,天光黯然,薄云惨淡。
碧巧立时噤声,心里却偷偷乐。
果然,赵姨娘脸色越发难看,想争辩几句,却因着那碗豆腐不住地反胃恶心,趴在那里干呕,一肚子气无处诉说。
乳娘紧紧ู握着夏湘的手,心里一阵难过。本来好事一幢,却如何都欢喜不起来,反而隐隐泛着一股子心酸的滋味。
夏湘夹了块鸡肉送到乳娘碗里,甜甜一笑:“乳娘,吃肉。”
她想了想,又让采莲取了盒胭脂,在几朵梅花上约略点上一点红。如此一来,整幅画便显得活泼生动了起来。
果然,碧巧和采莲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乳娘却红着脸,小声说:“倒是会写,只是,写的有些难看。”
赵姨娘依然跪着,却吓得连忙向后蹭了好几步,膝盖与地上的毛毯摩擦,发出沉闷而别扭的声响。她仰着脸,惊恐望向夏安,却依然坚持地说道:“老爷,那ว碗水,并非妾身碰翻的,是夏湘……她……她对我说……”
夏安慢慢平静下来,语气却依然凌厉:“荒唐也要有个限度!夏湘不是你的女儿,可她是我的女儿!一个八岁的孩子,何以让你如此费心想要除掉?以往,我总觉得,即便你善妒一些,性子烈了些,却总不至于是个狠毒的人。如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