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隔间儿取东西,夏湘便忍不住问上一句:“多少个客人了?进账多少了?食客们说好吃不好吃?”
夏湘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抓着周玉年的袍子,大喜道:“真的?先生你没骗我?真的三十两了?”
戴言微微一笑:“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那是鞋底儿漏了!”夏湘脆生生地应了句。
“用来肥地的,不知管不管用,等开春儿再看罢。”夏湘拍拍手,开开心心朝前院儿走去。
数日后,夏湘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书他大姑真的上门打秋风来了,不仅如此,庄上几个妇人还把女儿儿子都送了来,站在门口围成一圈儿,嚷嚷着求见大小姐。
“小姐您消消气,大半夜别气坏了身子,折腾一天也该乏็了,早点儿歇下吧。”采莲一边铺床一边劝慰着。
采莲放下手中的锦被,气呼呼地说道:“宁王府是那样好嫁的?婚嫁之事,一向是父母之ใ命媒妁之言,什么เ时候轮到自己作主了?世子若在这儿留宿,传出去像什么话?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夏湘伸开胳膊,迎风而立:“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湘儿则名。”
戴言这孩子……早熟!
“先生,丸子留แ得不多,难为您舍得让别人分一杯羹。”
“说笑了,单说京都的灌汤包,就比我这卤煮ุ丸子好吃多了,”夏湘大大方方แ坐到一方锦杌上,不客气地问道:“你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该不会只为这一碗卤煮丸子罢?”
李毅想了想,也跟了过去。木头对读书写字没什么兴趣,在院门口一处石墩上坐下,呆呆望着远处成片的青青禾苗,不知在想什么。
乳娘盯着眼前的小白脸儿世子是越看越欢喜,心里想着,若真能结成这门亲事,那真是美事一桩。
可若是长此以往住下去……
许是把结果想的太过糟糕,所以看到有个院子,有间像样的屋子,夏湘便知足了。上辈子本也不是大家小姐,不过一个父母双亡的穷苦孤儿,怎会耐不得苦?
“闭嘴!”夏湘瞪了他一眼:“能把刀子放我身后么เ?能老老实实躲在后头么เ?能ม闭上嘴巴不说话么เ?想活命就听我的!”
可是,能怎么办?
二管家叹了口气:“你舍不得大小姐,谁又舍得?咱们心里都不好受,可又有什么法子?”
当时,老头子一壁修剪树枝,一壁欢喜又胆怯地望着夏湘,夏湘随手拿了个父女饼递给老人家,笑着说:“歇歇,吃个ฐ饼再修也不迟。”
湘儿没疯,大小姐没疯!
春红谢了芳华,一路柳树未成荫。
“个中滋味,冷暖自知。老爷冷了妾身四年,如今倒问起妾身的滋味,妾身是该感激还是幽怨?”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一滴泪,倒吸了口凉气:“您对妾身还是有些感情的,否则,妾身早就去地底下……去夫人面前领ๆ罪了。”
平日里,柳姨娘大气不敢喘,大声不敢出,总是垂着头不说话。今儿是怎么了?她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若要遂了那小丫ฑ头的意,出府、不嫁、保留月例、自由á生长……周玉年打了个哆嗦。首先,想要办到เ这些事,就是一大难关。其次,若放任夏湘自由生长,谁知道那ว丫头会不会长成个ฐ女土匪?
周玉年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夏安只是犯了糊涂,随口一说,并没有郑重认真去思考招婿入赘这个古怪念头。夏安没当真,可并不代表别人不当真。
“怎么说来着?这小妖怪早晚遭报应!”赵姨娘用竹签小心叉了一小块儿切好的西瓜放到嘴巴๒里,又往地上吐了几个西瓜籽,嘿嘿笑着:“让她装疯卖傻,早ຉ晚把她自己个儿给卖进去!”
在确认夏湘并没有什么不适,且并未受伤之ใ后,父亲走出厢房,坐在宁王对面,端起一杯茶,轻轻啜了口。
宁王不安地看了眼李毅,连忙接过话头,解释道:“本王疏于管教,加之这不成器的东西喜好闲逛,惯常子时回府,昨夜遇到想来也是凑巧。”
本想将这混账世子训一顿,然一抬头,却瞧见李毅一张清秀俊美的小脸儿扑了一层疲惫之色,眼圈发黑,嘴唇有些发白,有些憔悴。
介怀?还真是臭不要脸,自作多情啊!
“人呢?都死了?”
“把世子关到东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谁敢偷偷摸摸把这兔崽子放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宁王狠狠瞪了眼世子身边的两个ฐ仆从。
赵姨娘直不楞登地倒在地上,没了意识,任由几个丫鬟抱着她的脑แ袋坐在地上嚎丧。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杜鹃这个ฐ泼辣货站了出来:“谁敢打你们家大小姐?倒是你家大小姐,平白无故跑到เ这里发疯,伸手就打人!姨奶奶都被吓晕了!”说着,还乔模乔๒样揉了揉眼,却没见挤出半点儿泪珠子来。
后罩房整整齐齐,浸在淡淡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安宁而寂静。
他又左ุ右瞧了瞧,问道:“这院儿里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有多大心,做多大梦。有多少钱,做多少事。有多大权,救多少人。夏湘自认是个俗人,对金钱、权力、名声,具有与生俱来的热爱。
日光被半掩的格子窗割成几大片,清亮亮地洒在夏湘的眼角眉梢,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与丞相府次子杜广有婚约。”
装傻子是件很辛苦的事。
祖父一听,顿时忘了方才的疑惑,拉着夏湘的小胳膊,紧ู张地问:“哪里疼,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有没有伤了筋骨?”
周玉年两个箭步冲过来,紧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