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搭个便车。”我说，她横了我眼，有点不屑的样子，我装ณ着没发觉。从楼道出来，几盏氖灯闪烁着暖色的光线，伶仃地照着小道的草坪。张燕到车库开车，我瞅着空子想跟她搭话，她却独自走开，那ว时她的样子像是只优雅的鹤发现爬到眼前的癞蛤蟆，脖ๆ子绷直，鼻孔矜了上去，在对面道旁้的冬青树丛上采摘着叶片。张燕的车子开了来，她把朵朵地采摘着叶片，捻成把，然后随手丢。她拍拍手把车门开了，独占住前排的位子，我在另边也开了车门，对她的那种做作的逃避发出会心的笑。
那时我正处于捞运气等机会的落魄境地，干保安的工资刚够我在这里的生活，老爸每次通电å话都问我要钱，家里的老房子处于拆迁范围，新的房子需要笔不小的资金。刚好休班，让冬子硬是拽着出来吃晚饭，我们步行着从大酒店旁的条小巷拐进去，大排挡明晃晃地间挨间，把人行道都塞满了，人群川流。海鲜馆门前光亮的灯泡照耀下玻璃水槽内游动着鱼鳖蟹虾，鳞片闪闪，晶莹剔透，输氧管使水面不时冒出串串气泡。
“你傻啊，张燕那会轻易放弃手中赚钱的工具，就算她良心发现网开面，老板也绝不会同意。”他说着，把我拉到旁柱子的后面，继续说：“阿杰真的想净身上岸，老板发火了，让人传给他：除非他不在这城市出现，尽管走好了。阿杰听这话，登时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迷惑地问：“老板有那么厉害？”“真的有，红黑两道，他都吃得开。”他竖着大姆指说。
我的脊梁骨有凉嗖嗖的感觉，终于明白了戏剧上那些娼妇为何要为自己้赎身，可是年轻貌美的张燕怎么看也无法跟那ว些矮胖的鸦母联系到起。进入会所，里面人迹沓然，二楼的酒柜后面有间员工体息室，蒸发着酸臭的汗味，屋子的角落里有双臭袜子，还有盒饭的空塑料盒和啤酒瓶。几个人懒洋洋地聊天说着大话，有的在沙发上独自闭目养神。冬子在煲着电话，他说他每月的话费就能买上台像样的电视，听出他在为晚饭寻找埋单的主ว顾。新来的小男生兴致勃勃地倾听着他们连哄带骗的议论女人，不时跟着他们轰堂大笑，据说是艺专还没毕业的学生，迫不及待地往这疏ຕ而不漏的网中钻。我也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却在这地方干起了出卖皮肉的生涯，这不能ม不说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角色，却交汇在这个时代洪流的漩涡。我们就浸滛在这浊流中，你不想被吞没淹死，你就得挣扎就得随波逐流。
“发什么呆，要做梦也得等到เ夜里床上。”张燕的声音，定在说阿杰，这小子这些天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就像身负着沉重的枷锁。门口晾出她张艳得出水的脸，她就在门口指向我说：“你，跟我走。”说得毫不置疑不容推卸。我跟着她，也不上电å梯，在楼梯中，我问她：“有什么好生意？”“没有，陪重要的客人吃顿饭。”她没回头说，只是努力地把身子走得平稳，但那丰满的臀部还是摆得厉害。
四楼是棋牌娱ຉ乐的地方แ，她把我领进了桌球室，里面是对男女，女的摆出击球的姿势，几乎整付身子趴到了桌球台面上，短裙下的截小腿绷得笔直。男的身子从她的背后罩住了她，向她传授着击球的要领。击出了记长距离的杆，颗黑球滚进袋里，张燕啪啪啪地鼓着掌。男人迅速地离开了女人的身子，拿起酒杯，自得洋洋地笑了。男人五十多岁，头发漆黑，牙齿雪白，身紧缚的白色衬衫裹着毫不臃肿的身子，配上亮蓝底子饰圆白点的领带，浑身透着个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张燕向他介绍说：“这是我表弟。”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握着他双暖和带着汗湿的手，我觉得这男人似乎面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脸上没有条皱纹，黑而亮的眼睛目光锐利，恍眼看，比实际年龄至少小十岁。
“王楚平。”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便恍然大悟，副市长王楚平，经常在本地的新า闻见到。女的却是电视台漂亮的女主播，有着个男人的名字叫李军。脸宠上由于运动而显得粉红，鼻尖上冒出层细细亮亮的汗，袖子也卷到了肋上，露出藕似的截胳膊。“你来你来，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李军把手中的杆子递给了我，没有尊称，透出了他们不同般的亲密关系。张燕极鞭麻利地重新摆出了局，为ฦ示尊敬，我请王楚平先开球，他打得不好，把中间的红球给炸开了。
轮到我上场，我很专业地在杆头抹上蜡，眼睛却瞟向边，正好跟李军的眼光碰撞到了块，她着实美得惊人，象轮骤从海里跳出的太阳，周身道道的光线都是扎得人眼睛发疼的。我弯腰翘臀憋住呼吸，把球击得又快又稳，第杆就拿下近五十的度数。下来的时候，李军兴高采烈地将手中ณ的杯子递给我，并布满赞赏地说：“你打得真好。”这时，我发觉旁的张燕正用她的鞋尖蹭着我的裤ไ管，这微小的动作还是让李军发现了，她也意味深长地朝我颌首点头。
我故意地露出几道不明显的破绽，这样王楚平很快地把度数追了上来，他也来了兴致，每当打出漂亮的杆时，总要回过头来对着旁边那ว两个漂亮的女人，在她们手舞足蹈的庆祝中，又意气风发地上场。我坐到场边的椅子上，拿过刚才喝过的那杯水，却发现那晶亮的玻璃杯沿上有抹淡淡的口红，敢情我刚才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