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四，在南平县人们习惯叫过小年，就是小孩子家过年了，家长们给孩子洗了过年澡、剃了过年头，换上新า衣服，花一、两毛钱买串鞭子，穿戴一新的孩子们欢天喜地把鞭子拆开来一个一个的，用根细细的纸煤ศ子用黄草纸紧紧滚成棍状，点燃后不熄，那年头有抽水烟袋的老人吸烟就专用这种纸煤子，撮起嘴一吹就燃起明火，比火柴实用节约得多点一个一丢，玩得开心极了。
一些分差了的也来凑热闹，鼓动杨喜鹃的火气，食堂里的人都怕她那张利嘴，心里恼火也不敢吱声，反正她年年要骂一会，今年听不到还真不习惯了。
许股长说：“侯主任的量差ๆ不多了，怕喝高了下午听不得汇报。”
老柳他们乘胜追击，一来二去把许周两人灌得面红如关公，要不是卫书记发话，只怕就会当场倒下，侯副主任喃喃地说：“下午我看是什么也搞不成了，知道你老卫出马，还有什么好下场呢？安排个干净的地方让我眯一觉。”供销社的饭店旁้就是供销旅๓社，原本卫书记要安排他们去乡政府的招待所，可侯副主ว任死活不肯多走半步路，只得叫老柳他们扶了侯副主任三个ฐ去房间休息。小马司机点酒没沾，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就跟杨陆顺几个一起回了计生办。
卫书记却说：“杨陆顺同志既ຂ然是县委任命的副乡长，在政府分工上负责计生工ื作，就应该让他主ว持计生线的全面工ื作，我这样坚持又有什么เ不妥呢？怎么叫不支持你的工作呢？我身为新平的一把手，自然比你更担心各项工ื作的检验达标，但我们还是要用人不疑嘛，仅仅是一个接待工作就不放心，那ว全乡三万多人的计生工作，你又怎么能放心地交给杨陆顺同志呢？”
王乡长点点头说：“既然卫书记定了口，我就不再罗嗦了，杨陆顺的态度也还谦虚，那老贺抽空就多指点指点他。”
杨陆顺顺势坐在身边的椅子上，看了看房屋里的情况，说：“不错不错，卫生搞得蛮好，比我原来的办公室要干净利索多了。”
老柳连忙说：“那ว怎么可以随便弄？小尹，我办公桌的桶柜里还有个搪瓷缸子，去年开表彰会发的纪念品，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正好给杨主任，算派上了用场！”小尹答应一声，冲杨陆顺甜甜一笑，带起一股湖壳油冬天防干燥的牡蛎油味去了。
杨陆顺ิ见她实在猜不出，就说：“不是调进城，你不是愿意跟我扎根新า平的吗？怎么又反悔了？”
杨陆顺抑制不住得意，仰面倒在床上，喃喃地说：“莫说你不信，就是早ຉ几个ฐ小时我自己也不信，现在做什么都是按资排辈，我做梦都从没梦见过自己会当副乡长！我早ຉ几天都还在想我要熬到เ什么时候才可以进步，没想到今天居然就成了真！”
杨陆顺心里虽有不满，脸上始终不愿流露，闲聊时插得进嘴就说几句，插不进嘴也就笑模笑样地听着，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搞卫生打开水，办公室没了白碳就挑选一簸箕放在火炉旁，年轻人的小勤快还是有，倒也不怎么碍他们的眼睛。
他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响应，同样是集体干部的老顾ุ勉强打了个哈哈说：“老胡就爱打屁，开会我不晓得累什么。我巴不得天天开会，捞几顿ู会餐，说不定领导一高兴，还发点纪念品。”
杨陆顺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气愤，为了招工户口就可以不要了贞洁不要了尊严，何等地愚昧何等的无知，他语气干巴巴地说：“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只请你们别再玷污政府机关了，你也应该知道卫书记的为人，我不想惊动卫书记，你们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后面传来小何感激地呜咽：“杨干部，我再也不敢了！”
汪溪沙吃吃笑道：“你的问题难度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名声对一个人确实紧要得很。”借着夜黑无人，她紧紧地把六子的胳ฑ膊抱在怀里。
卫书记和杨陆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叶祝同的话糙理不糙，卫书记点点头说：“是啊，也怪不得农民兄弟，晚上到处一抹黑，点个ฐ煤油灯又金贵，想干点什么也不成。结了婚的还有个ฐ床上，那些没结婚的青皮后生到了晚上就没了魂魄似的，没事可做嘛！”
卫书记心说这叶祝同消เ息蛮灵通嘛，那ว钱我还想先给乡政府的干部们修家属房子哩，就说：“哦，这事等款子到了再说，我都还没听说呢，我看杨陆顺ิ刚才的提议不错，我会专门开会研究的。叶站长，这次我就给你文化站几个人发点补助，算是表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