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看出来的。”仿佛看穿了傅卿云的心思,百里长歌挑了挑眉,转身坐下,把玩着破旧的桌上擦得光亮的瓷瓶里一枝刚ธ摘下来的芍药,道:“刚才在花厅,三夫人带着少卿回去的时候,他在门口跌倒了。”
天色昏暗,扶风阁里只在正房门前点了一盏风灯,依稀可照出正蹲着身子打理花草的男子。
一句平淡无波的“嗯,看到了”仿佛只是对寻常人打招呼的淡然回应。
“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叶痕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却带了几分苍凉,看得百里若岚心脏都跟着颤抖起来。
叶痕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在看到百里长歌手背上细细的几条抓痕时顿ู了一顿ู,随后悄无声息地移开。
“真没关系吗?”婢女递来第二杯茶,李香兰接过,轻轻吹去沫儿,语气看似漫不经心。
百里若岚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听说今日爹爹邀请了晋王来府中ณ做客,现在发生这种事,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发生的事,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说不定待会儿爹爹还给她定个管教妹妹无方的罪名。
百里长歌忍住笑,回头拍拍嘟嘟的小肩膀,安慰道:“鬼不可怕,有些人比鬼还厉害。”
“这谁家的野孩子!”嘟嘟的踹门终于引来了侯府里的下人。
抿了抿唇,百里长歌拿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饼屑,清声道:“嘟嘟็,我跟你说,你的娘亲被你爹爹藏起来了,你回家以后就让他带你去找,这世上很多女人都能做你娘亲,而我却不可以。”
“那就好。”听到大小姐说没事,福叔顿ู时松了一口气,眼风扫到เ百里长歌怀里眨巴着乌ไ黑大眼睛的嘟็嘟世子,顿时倏地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手指颤颤巍ณ巍ณ指着嘟嘟็,“这位……这位是……”
“还请小姐在此静候,在下这就去回禀王爷。”风弄抱了抱拳,转身上了楼。
不等护卫去通知,挨近他们的人早ຉ已化作鸟兽散,其他人见状,不用问也知道这位“狂宝”要发飙了,哪里还顾得上问个明白,提着裤腰带死命往家里跑。
风弄一颗玻璃心都要被小世子的声音给哭碎了,他声音温和下来,紧ู紧抱着嘟嘟็,“世子不哭,待会儿回去属下给您买糖人吃。”
“难怪我今天这么เ倒霉!”嘟嘟世子鼻子一哼,斜眼朝着百里长歌瞪过来。
正在此时,熟睡中的小狐狸突然睁开眼睛,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嗅到美食的香味一般,突然从嘟็嘟็世子的手里挣扎出来,纵身便往楼下跑。
百里长歌毫不避讳,进了饭厅直接示意傅卿云坐在自己旁边。
叶痕喝酒的动作一顿,清泉般的眸光似有若无扫过对面二人,在百里长歌身上稍稍一停,又定在傅卿云破旧的衣服上,随即便迅速移开,笑看着百里敬,“不知这位是?”
“侯爷的亲姐姐,我亲姑姑的儿子,武定侯府长房唯一的男丁,也是武定侯府少爷。”百里长歌抢在百里敬前面答话,说得铿锵有力。
百里敬脸色一黑,扫了一眼傅卿云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微怒道:“怎么เ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侯爷政务繁忙,没工ื夫管理后宅之ใ事,自然也就没工夫关心表哥的日常起居,更不可能关心他的月例银子被克扣了多少,开春的新衣添置到哪里去了。”自己倒了杯酒喝下,百里长歌面不改色。
感觉到对面有道凌厉的目光指向自己้,她顺势望过去,只见叶痕低头喝着酒,完美如画的面容上依旧ງ波澜不惊,嘟嘟็则用极其不满的眼神瞅着她,时不时又瞅一眼傅卿云。
当着晋王的面被抖出当家夫人虐待傅卿云的事,百里敬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发怒时才惊觉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早已๐不是当初害死广陵侯府小姐裴菱,被他无奈之ใ下驱赶出府的柔弱小女孩。撇去准皇长孙妃的身份,她周身的高华气质分毫不输任何一个大家闺秀。
心头微微一悸,百里敬竟忘了刚ธ才自己้想要出口的话,招呼了旁边的婢女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婢女径直走到เ傅卿云面前,恭恭敬敬道:“少爷请跟我来。”
傅卿云闻言有些犹疑ທ,看了百里长歌一眼,得到เ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后这才极为小心地站起身,随着婢女出了花厅。
“是本侯的疏漏,让王爷见笑了。”傅卿云走后,百里敬端起酒杯朝着叶痕遥遥一敬,略微歉意。
“不知大小姐今日回府,本王唐突上门,打扰了侯爷的家宴,还望海ร涵。”叶痕亦端起酒杯回敬,声音平淡无波。
百里长歌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个男ç人撒谎之ใ前都不用打打草稿的么?
明明嘟็嘟在半路拦截了她,认她做娘闹得满城皆知,明明他让她把嘟嘟็带来侯府交给李香兰,这个时候却装作不知道她今天回府?
当然,装ณ作不知道更好,百里长歌在心里想着,免得改天闹到เ金殿,在老皇帝面前还不好交代。
一场为“准皇长孙妃”准备的接风宴就这样在几人的沉默中悄然度过。
离开饭厅时,百里长歌被侯爷叫住,他沉吟了许久才道:“新า的院子几日前我已๐经让人收拾打理好了,待会儿让秋怜带你过去吧!”
秋怜便是刚才带着傅卿云出了饭厅的婢女。
百里长歌寂然一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