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给叶雪山重新穿戴好了。初秋夜里天冷，阿南把西装ณ上衣也给他套了上。将白天捡起来的黑伞也塞到他手里，阿南问他：“要回家了，高兴了吧？”
十分钟后，二人终于开战。高桥孝太郎打了个哈欠，也说不清是希望哪方获胜。照ั理来讲，他当然应该站在同胞一方แ，但是天野凉和他一直没什么交情，并且无端的比他高升一阶，他心里嫉妒，很想不通；而顾雄飞虽然是个中国人，可是当年对他不错，仅从友情上论，他希望顾雄飞最好把天野凉狠打一顿。
叶雪山觉得他很好看，不是坏人的模样，所以直接转移了心思，关切的告诉他：“走路不要望天，否则会有危险——”
顾雄飞哭笑不得，只好起身坐到一旁，不住的抱他哄他。如此直过了半个多小时，火车也都开动起来了，叶雪山才止住眼泪，然而依旧一动不动，因为不敢动。
叶雪山不睡觉，正在饶有兴味的摸他。从头脸开始慢慢向下，摸得又笨拙又细致，衬衫纽扣是一粒一粒的解开，皮肤也是一寸一寸的摩过。
没有回应。
阿南答道：“这是北平。你从早上就开始犯傻，上了火车都不知道！”
阿南一抬头，随即就笑了：“王武轩！”
叶雪山不理会，顶着寒风一味的只是走，直到路口才停。东张西望的辨认了方向，他抬手捂嘴咳嗽了两ä声，然后说道：“我认识这里。”
他给叶雪山洗了个ฐ澡，送回床上盖好被子，又走过去试了试暖气管子的温度。回到床边俯□，他看着叶雪山的眼睛说道：“我走了。”
叶雪山默然片刻๑，忽然仰脸凑到阿南的耳边，声音轻成一股气流：“阿南你救救我，我在外面还有亲人，我大哥在北平有很大的家业，有很多的钱……我只要自由了，就一定能ม报答你。”
烟土行里人来人往，林子森转身向外一伸手，开口说道：“大爷，您往外来。这地方坐不住，说不了话。您到เ我家里坐坐吧，我家里挺宽敞，还不远。”
听热闹不算事，听房可就带有危险性。阿南屏住呼吸走向楼梯口，几乎有些害怕。
林子森仿佛很有兴趣：“什么时候去医院？”
干的时候，叶雪山还侧脸斜睨着他，是想方แ设法的看，仿佛不看他心里就不踏实。顾雄飞本来想要亲亲他的痒痒肉，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忽然就不舍得乱动了，怕他的眼睛失了对象，也怕自己้错过了他的目光。
金鹤亭趁他无精打采之ใ时，细细观察了他的相貌。除了皮肤白之外，他没看出叶雪山哪里像林子森。偏巧林子森这时走了进来，亲自给他们二人添了热茶。金鹤亭没好意思正视林子森，就听叶雪山猫叫似的说道：“子森啊，家里的电话簿子呢？”
叶雪山一扬头：“去你的，老子是供你玩的？”
叶雪山默然半晌，最后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说得容易。照你这么讲，刑é讯逼供全是唬人的了。有本事你陪我一起来，我亲眼见了，才算服了你。”
从冬末到夏初，天气一日比一日和暖，风景也一日比一日美好。转眼间三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林子森从外面回了来，对着叶雪山笑道：“少爷，程武他们已经在往回返了。上午我和金先生见了一面，决定还是让船在青岛靠岸。过两天我打算去一趟，要不然全凭着程武一个人，我怕出纰漏。”
顾雄飞看他喝的艰难，便告诉他道：“还有香槟。”
顾雄飞点了点头：“嗯。”
说完这话，他打开旁边汽车的车门，继续笑道：“慧之，上车吧。”
林子森服服帖帖的理好领带，然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抬眼看着他长叹一声：“我没别的话了。那么เ远的路，让我去我都犯怵。少爷别ี当是好玩，上船之后注意保护身体。一旦有了头疼脑热，立刻吃药。另外管着程武，程武在热河嚣张惯了，我怕他惹是生非。船在大海上，四面不靠，谁知道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顾雄飞勃然变色，迈步出门直奔了西厢房。推门进去一看，他发现床上被褥已๐经被勤务兵叠起来了，昨夜坐卧的痕迹早被悉数抹去。刹้那之间恍然大悟，他屏住呼吸低下头去，看到เ自己食指上还留着深深的牙印。
两人一宿无话，到了翌日，果然是启程前去找了贺占江。这时正是秋末冬初的时节，说冷就冷，天色阴沉沉的，总像是要下雪。叶雪山和林子森坐在马车里，先还不觉怎样，坐得久ื了便遭了罪，不但身体颠得疼痛，手脚也全冻成僵冷。林子森向前一挑车门帘子，见前路漫漫，就坐了回去，把旁้边的叶雪山往怀里抱，又解开前襟纽扣，低声说道：“少爷把手伸进来暖暖吧。”
叶雪山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吸着鸦片烟。紧ู绷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松弛，飘飘然的宛如浮ด在水中。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的旧伤疤，他随即继续扶住了烟枪。阴冷的天气里，伤疤总会隐隐的痒痛，不过吸足了鸦片烟后，身体上的一切痛苦就都会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