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眼睛涩得厉害,一口酸梅汤下去,登时酸得我泪眼朦胧:“还嫌我不够心酸。”
我心里打了个突:“你怎么知道?”
大概他们今天的表现差强人意,老大哥难得没有拉下脸骂人,指点几句就让解散了。我拆了先前田径队送来的矿泉水,这群人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满头汗痕也顾不得擦,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地灌。徐苗一过来,冯艳玲就拿着矿泉水迎上去,我扔了一瓶水给孟先生,他笑着说了声谢,目光四下一转,问我:“我校服呢?”
肖芳扑哧笑了出来,和女孩子们搭讪着拐进了女卫生间。
我从小就知道,孟先生比我聪明多了。没过几回,他比我这个ฐ当师父的还厉害了,每次一坐上去,就有一群人围着看他玩,我只负责帮他提着书包,顺ิ便掏钱。
我只好回屋,不去触霉头。
“孟潜声爸妈闹离婚呢。”
今天早上一进办公室,我就看见办公桌上躺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我躺在沙发上嘿嘿直笑,客厅正中的吊灯在头上水波似的流动:“我肯定也帮你挡。”
“谁要你挡。”孟先生笑了一声,“我是让你少喝点。才多大,就成酒鬼了。”
因为孟叔叔的缘故,孟先生从小就不喜欢酒,更不喜欢酗酒的人。我知道他对这个敏感,立刻๑保证以后绝不乱喝,哄得孟先生在那头直笑。大概是怕吵醒老爷子,他说话压着声音,笑声也一并含在喉咙里,混着隐约的电流声,沉沉地流到เ我耳边。我难耐地翻了个身,原先身下躺的那ว一块地方แ已๐经被焐得滚烫了。
我小声问他:“你想我没有?”
他相当从容地反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不吭声了。他在那ว头径自笑了一会儿:“想你。”
“假话。”
“假话。”
我有点生气:“你这个人!”
他说:“我说你说的是假话。”
我的脑筋被他一番七拐八拐地绕成了死结,当即叫停:“跟你说话我头疼。”
他终于过够了嘴瘾,说:“早ຉ点睡觉,小心明天真的头疼。”
“头疼睡觉就好了,反正又不用早ຉ起。”
“那你就接不到เ我的电话了。”
我趁机扳回一局:“怎么还每天打电话?以前没发现你这人这么腻。”
“我腻得很,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我捂住心脏,嚷道:“犯规!”
他笑出声:“快去睡觉。”
我心满意足,神经放松,渐渐困意上涌:“挂了挂了,晚安。”
“嗯,晚安。”
第2๐6章
孟先生说开学回来,我以为再怎么也该提前几天,没想到เ他还真是赶在开学前的头天下午才从老爷子家出发,回到家里已经晚上,我们只通了个简短的电å话,草草说了两句。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了头,因为ฦ忘记调闹钟。在收发室大叔的注目礼中,我跑过学校的林荫道,只穿进一只袖子的校服吊在屁股后头,比超级英雄的红披风还要招摇。冲进教室时,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训话,眼镜片下朝我嗖嗖s,he出两道冷光。我眼观鼻鼻观心,挪到徐苗旁边那个唯一的空位上。
过道另一边的孟先生笑吟吟地看我走下来,搞得我也没憋住笑。
开头那段时间,我并不能ม准确说明我跟孟先生之间与从前有什么เ分别。我的意思是说,我原来一直以为会出现一道泾渭分明的界ศ线横亘在现在和过去之间,就像历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动魄惊心的分道扬镳。而事实上我们的生活几乎ๆ没有任何变化,还过从前的j-ๅi零狗碎的日子,听课听得黏眼皮,就在高高摞起的课本后面搞些无聊的小动作。
太无趣了,我想。谈恋爱原来这么没意思?
旁边的徐苗正把头埋在一堆书后头,含着下巴,发出猫头鹰的笑声。不知道哪里来的皱巴巴的小纸条,他已๐经看了十分钟็了。我偷偷看孟先生,他正专心致志地抄板书。我盯了半天,他居然一点没发现,始终没有往我这里偏一下脑แ袋。
没有默契的书呆子。
我撕下那张画ฑ了只大乌ไ龟的草稿纸,揉成结实的一团,趁数学老师背过身解题,冲孟先生扔过去。
纸团争气得很,不偏不倚飞到他头上,孟先生冷不防被砸得一愣,他同桌和后排的人一齐朝我和徐苗望过来。数学老师转过身,敲了敲黑板:“下面的步骤你们自己้解一下,两分钟。”
教室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唰唰声。
孟先生展开纸团,下一秒就越过徐苗朝我看过来,我回敬了一个鬼脸。刚刚还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一把揪过孟先生桌上的纸团,脸色立刻一变,两只手左右开弓,摆出双枪西部牛仔的姿ู势。
“你们俩给我站到เ走廊上去!”
我跟孟先生把本子垫在墙上算题,深秋的冷风穿堂而过,后颈上的j-i皮疙瘩一层叠一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孟先生正在解数列,一手按着本子,不让它垂下来:“等下课数学老师去给班主任告一状,你的学习委员立刻玩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