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却是踏实了大半，往常爹不高兴时，话声总是低沉低沉的，方才嘿嘿笑，定是今个和娘去大伯屋里商议事儿顺利。
只是老娘那头的养老问题不得不考虑，他当老大的，原本该是他抚养老娘，只是老娘死活不愿离开村庄，这才交给了老二老三，老二老三都算是实诚人，只是两家屋里的媳妇却是没一个老实贤淑的。那钱儿若分了，今后还不得常生波折？
屋里已是跟三叔家闹翻了脸，若是娘今个又了火，再跟大伯屋吵翻可该怎么好？她一点儿也不希望以后见不到大婶子跟宏弟。
玉翠撅了嘴儿，身子摇摇摆摆地晃悠着，“年后到现在都没吃上肉哩！”
当下他便是斜了赵祥一眼，“你也就能种种地。”看向李氏，梗着脖子道：“娘当我真没打算吗，我在外头做了这些年工ื，心头早有了计较，这次回屋，想在屋养鱼！”
短暂的回忆过后，如意眼一眨，视线又落在了大哥的脸上，如今，大哥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可是不知怎的，如意便是觉得这笑容比起往日陌生了许多。
如意点了点头，大气也不敢出，只埋头扒着碗里的饭。
大头谄媚的一笑，狗腿地叫了一声：“季少爷！”
李氏不吭气了，丈夫一起成亲，她心头却是琢磨起令一桩事来，蹙眉凝思了半晌，一抬下巴，开口和赵启财商议道：“我寻思着明后年的，上县里寻个大户人家，把如意送去。”
如意一怔，不可置信的目光立时看向四姐玉翠，四目相对时，玉翠蔑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一字一句地道：“四妹故意在三婶跟前儿跑前跑后，巴结着三婶子，得了三婶子好一顿夸，又联合着三婶子一块挖刺我。”
他平日向来温吞，极少出大声斥谁，今个ฐ这两声大喝，着实将李氏唬住了，几个娃ใ儿也是哭丧着脸儿一个挨一个转身往门外走。
张氏闻言，伸着脖ๆ子朝窗子瞅了老大会儿，依稀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心头便有些不欢快，当下，她声音更低了，“你爹去后，紧着你们三兄弟又分了家，娘手头本没剩多少钱儿，再者了，就算娘有些私钱儿，你也不想想，大勇成亲，娘若是开了这个ฐ头，往后你两个兄弟媳妇能ม依？”
一进灶房，回头看如意走远了，她便是啧啧叹起，“二嫂屋里那如意，机灵着呢，随口打问她几句，只回的驴唇不对马嘴，不大岁数，贼溜溜的！”
晌午饭过后，李氏转身进了厢房，又催促着她们兄妹几个拾掇拾掇，准备去奶奶屋。
一算起这账来，李氏便悔的肉痛不已，叮的一声撂了菜刀，一伸手便将身侧如意朝门外搡去，“去去去！别ี跟这头碍事，到外头菜园子寻你爹去！”
……
如意侧耳听着屋里头慢慢平静了下来，正琢磨着悄悄进堂屋收拾碗筷，她娘的声音便传了来，“阿如！阿如！”
周氏一怔，心知李氏为方才那ว事怨怪，正要开口，便见赵启财摆了摆手，压低声道：“由她罢，由她去。”
如意一听，知道娘起身了，连忙奔向灶台，手脚麻利地将锅里温着的玉米糊一碗一碗盛好。这时，她的二哥才在水井旁้不温不火地应了李氏一声。
一回到家中，刚进了大门，果然便已是听见她的三姐在院中ณ向李氏打小报告了，如意轻手轻脚地将镰刀靠在墙根，深吸一口气，又是挂上个满满的微笑进了院子。
走了一阵子，便停在了那土坯院子门前。
如意一怔，一抬眼，便见裹着厚实头巾的三婶子两手撺袖，立在小道前头微笑着向她招手。
自秋上三叔早饭前来那一次后，再没来过屋里，爹和娘也再没去过三叔屋，娘心里一直和奶奶置着气，冬至那日，为ฦ了去不去三叔屋的，还和爹在屋争执吵闹了大半日呢，最终爹也没去成。
如意打心眼里还是有些可怜奶奶的，只是娘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娘讨厌奶奶，她便是不敢对任何人奶奶半句好话，她早习惯了将什么เ想头都放在心里。
这时刻，如意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周遭没人，笑唤了一声三婶，走过去问：“奶奶身子利索不？”
刘ถ氏笑道：“好着呢，就是整日惦记着你们几个ฐ，你娘也是，啥事惹得她这大的气性啊？今年春节不打算带你们看奶奶？”
如意笑了一下，“娘没，阿如不知道。”
刘ถ氏哦的一声，盯着她背上的篓子瞪大眼睛，“这大冷天儿，你娘还叫你上山捡柴？大勇跟祥子不劈柴去？”
如意别开眼，慢腾腾：“二哥天天上山劈柴禾哩，阿如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也去捡些小树枝。”
闲着也是闲着？
刘ถ氏笑容一滞，嘴角抽搐了那么一下，她才不相信哩，腊ຘ月天儿，再勤快的娃儿，大清早也愿意躺在热炕头不愿出门呢。
她是知道的，如意素来是这么个样子，要从她那小嘴儿里蹦跶出她娘半句不是，是件难事。当下便也懒得拆穿她，又笑问：“大勇亲事啥时候定哩？”
如意眨了眨眼，抿唇道：“阿如不知道，娘没起过。”
刘氏有些不高兴了，咧她一眼，“成了，婶子不问你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เ几句，你娘不，你啥都不知道！”
如意羞涩地笑了一下，“三婶子，阿如先上山去。”
刘ถ氏嗯了一声，扫兴地转身走了，路过东头赵启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