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英立即收回目光,神情一端,探询地看向她。
徐俊英看看郑美玉,淡淡说道:“玉表妹以后不可如此,我却不知你未告之姑母就出来了……瑞珠瑞宝,好好儿将表小姐送回去罢,也好让太太放心!”
郑美玉穿件桃红色直襟丝棉袍,淡绿罗裙,梳着个燕尾髻,水滴步摇前后乱晃,笑着走来接过宝驹手上的外袍,踮起脚尖披到徐俊英身上:
郑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我自有办法,我的孙子不给我儿戴孝,还成什么礼法?他们以前的事连何妈妈都不懂ฦ,你却成日里没事做,东走西窜专刺探人家的隐情,你心里是清楚的,此事除了我和你,再没人知道,媚娘如今迷糊着,不记得了也好,就算记得她也不能ม害了她的儿子。若有半点风声走漏,必定是你——谅你也不能那样随便乱ກ说!”
被惊吓的恒哥儿此时哭出声,郑夫人心疼地从徐俊轩手上抱了他去,轻轻拍抚着。
媚娘看着徐俊英:他不想让自己管家,什么意思?
媚娘笑道:“我没说什么,只是觉着大厨房有点乱,其实你们可以管得更好更有秩序些……对了,明日你备些新鲜食材等着,我过去挑选好,再教你们如何择洗斩切,厨房里都有什么样的铜锅,找几个精巧的让我看看,明晚老太太的晚饭由á我来准备,想必季妈妈明日也会与你说。”
“我看见咱们正房右前方แ水池假山过去,有两排房子,那也是我们清华院的吧?那是谁住着?”
郑夫人照着她说的做,吞咽了几口,果然不咳了,惊奇道:
几个婆子规规规矩矩站着,等三奶奶去远了,又抻着脖子四处观望一回,这才踅回灵堂,各处添好香,纸钱也不忙着烧,只将火盆里的炭火拔得旺旺的,打量着此时天寒地冻,府里各院的主子们都在进晚膳,谁也不会来看这位新亡的大奶奶,各人拿了软蒲团,围着火盆坐下来,舒舒服服地烤火,闲聊,惬意之余,直恨不得有口暖烫的烧酒喝着,那就再好不过了。
少时传午饭,廊下小丫头们进来摆好饭菜,端热水洗手净脸,香雪小心服侍白景玉和徐俊朗用午膳,白景玉将一碟香片鸭移到徐俊朗面前,眉眼带笑地说道:
“爷忙乱了一早上,饿得狠了吧?记得刚成亲那阵子,我们夫妻最爱吃这个,如今我用着汤药,却不能吃鸭肉,这几日想着爷会来,特意让天天都做这味菜,爷尝尝!”
徐俊朗说:“鸭肉是发物,你病着,沾一点都不行的!来,吃这个鸡翅,清炖鲶鱼很好,这是鱼眼睛,你喜欢的!”
白景玉眼圈一红:“爷还记得我爱吃鱼眼睛……”
徐俊朗抬眼看她:“又怎么了?你的喜好我都记着呢,几年恩爱夫妻,再怎么着也不会淡了这份情!”
白景玉拿帕巾按住眼角:“有爷这句话,我这些年来的辛苦都值得,就是死也瞑目了!爷日后再娶新人,只要善待我的莲儿,便一切都好!”
徐俊朗沉了脸:“又说混话!你好好的,我娶什么新人?当初母亲为ฦ我娶你,说你相貌好,又极能干,这几年为家里做了不少事,劳神费心,都在我心里——你是名门闺秀,比长房的大奶奶强了多少倍去,我又不是大爷,要听老太太的安排,娶两房正妻……我始终只有你一个正妻,良妾都不会纳的,香蕊和香雪是你的人,生了孩子,你若喜欢,收在名下养着,她们抬个姨娘也是看在孩子面上,我必不会像老爷那ว般糊涂,不分主次!”
白景玉脸上渐渐舒展开来,唇边浮起笑意:“只要爷心里有我,疼惜我,爷想要什么做什么เ,我绝无二话,唯有鼎力相助!”
夫妻俩又说了一阵贴心话,午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白景玉心情大好,指着桌上吃了一小半的剩菜对香雪说道:
“还热着呢,端到那ว边屋里吃去吧!”
香雪谢过,将小矮几端走,又再换了只红木矮几过来,摆上热热的香茶,这才退下去吃饭。
白景玉喝了口茶,见徐俊朗挺秀的眉毛微微皱起,便宽慰道:“爷放心吧,香蕊是头胎,没那么快。我未全好,不能去看,婆子仆妇十几号人守着,还有稳婆和郎中ณ,小丫头们分了三拔去探看,一有消เ息便来报……爷又不能进产妇的房,只好坐这儿等消息,太太想是接到信了,很快便能回来的。”
徐俊朗摇了摇头:“你肯为她安排,必是十分妥贴的,我并不担心,我在想另一件事!”
“什么事?”
“唉!说来惭愧,我的俸禄除了交给你些,也给母亲一些,剩下的就留着平日应酬用,前些日子荆州府知府因要事上京,论起来他是我的同年,我少不得招待他些,帮着打点各方แ面关系,花了不少银子,以为再没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了,谁知……你每日深居宅院,没听说过齐王的事,齐王是当今皇上幼弟,最得太后和皇上宠爱,他此次是得胜还朝,又受了伤,朝中官员争相去探视,我身边同僚也商议着合在一处备份厚礼送进齐王府,每人少不得要拿出五六百两银子,我如今却是没有这个数了……”
白景玉看着他:“五六百两银子?会不会太少?”
徐俊朗怔了一下:“不少了,七八个人呢,合起来也有四五千两,够置一份很体面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