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后白明说出自己的打算高老师爽快地答应帮他。
末了几个人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五块钱要他去置办几样东西说今天是师傅的“头七”白天不能祭拜晚上偷偷去上坟。怕引起注意要他去找芳芳帮忙。
白仲文被打成“右派”说来好笑。一九五七年“反右”时单位分来了两ä个“右派”指标有一个平时喜欢发点牢骚的是当然人选剩下的另一个ฐ就苦坏了单位领导。白仲文是那种业务好能力强也听话的年轻人领导就对他说“小白啊这右派指标你就领一个ฐ吧？”见领导发了话白仲文也就点了头没承想单位上那些觊觎领导位子的人假戏真做整了不少的材料拼命要将他批垮斗臭。你想要整些材料还不容易？虽然单位领导力保但由于上边发了话也就只能让其接受“改造”。
白仲文忐忑不安地走进门老夫子猛然喝令他“站好”前边讲过老夫子是当过许多年兵的他能ม从一个人的站相上看出个ฐ八八九九来看过之ใ后又扫了旁边的女儿一眼点点头吩咐“坐”。读者可能ม不会深究他为什么又扫了旁้边的女儿一眼。其实他是在看两人的面相合不合就是说有没有夫妻相。现在人们所说的夫妻相都误以为是指两ä人外貌有相似之处那实在太过于片面。真正的夫妻相据说是指两人的面相谐和阴阳互补有这种夫妻相的必能ม龙凤互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叫白仲文坐其实也是有用意的。凭在寺里多年的修炼老夫子能从一个人就坐过程的动作和坐姿判ศ断出这个人有没有大的出息性格怎样乃至能将一个人的人品修养人情世故如何洞穿。
算算日子显然在他被隔离审查等待发落的那些天里亲爱的外祖父已离他而去了。
他吃了一惊脑子里闪过那天的情景
出城不过几里路便陡起来。吉普车七拐八拐像一直在往山里开又好像一直悬在山梁上。远处的云雾在山间缭绕时而弥漫天地时而似瀑布缓缓流泻。吉普宛如一艘小船忽而浮在浪ฐ尖上忽而没入波谷里。白明去外省读书时路途那么远似乎也没见过这种景致心中的压抑与不安渐渐地被这种新า奇的感觉融化了。
以前外祖父是从不让他带芳芳来这个方แ向玩的因此长到二十岁他竟然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想到这里不禁感到เ惭愧。有一次外祖父喝醉了对他说自己二十岁时就游遍大江南北了。也就在这一年立志要做江南第一才子可惜就在这一年科举ะ被废除了!ำ记得当时外祖父红着眼睛瞪着他问“小子你知道才子是什么意思吗？文章身手还有琴棋书画样样都是这个”竖起精瘦的大拇指使劲摇了摇继续说“躲在家里有人知道你是才子吗？要出去见世面闯世界游历!ำ”可惜外祖父很少喝醉没喝醉时又绝口不提过去的事。但从他对白明的要求来看确实是按照“才子”的标准来打造的。再看白明的表现想必老夫子还是颇为得意的以致白明被大学开除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在想你外公吧？”等到路面平缓了些老王柔声问。白明点点头。老王接着说“你外公是个大好人”白明看看他没做声。老王继续说“那ว年我从省城被精简到这里的派出所当民警有一次参加处理群体抢劫粮食的恶性事件受到部ຖ分群众的围攻你外公把我护在怀里硬是用身子去抵挡棍棒和砖石的攻击。那帮群众打着打着被感化了自动退走。”说到เ这里老王停下车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又继续开“要不是他说不定我早就被打残打死了。”说毕加大油门往山上冲去。
吉普在一个山坳里停下来。老王跳下车大声说“约好下午三点到เ路口来接你的现在还早休息一下再走吧”白明被颠得正难受赶忙跳下来。
路旁้山崖下有一眼泉泉水静静地流淌着用条石砌上井台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刻๑公元一九五八年菊月东方红一营。见笔力遒劲颇有功力白明不由á得多看了两眼。老王解释道“这是当年修路的‘右派’留下的。”说毕趴在井台上咕嘟咕嘟喝了一气。站起来对白明说“在城里难得喝上这样的好水你不试试？”白明学着老王的样子也趴下去喝不小心被呛得咳嗽不已爬起来尴尬地对老王笑了一下。老王慈爱地笑笑跑到对面的草地上对白明招手。
顺着老王的目光白明惊讶地发现远处一带破旧ງ低矮的建筑死气沉沉地躺在阳光地里。
“那就是你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城巴掌大五分钟从南走到北。贫穷、落后、脏ู乱—除了还算淳朴的人们没什么可留恋的。”老王自顾ุ自说“将来有机会要么去大城市。要么呢就在乡下也一样过。古时的隐士文人大多喜欢这种生活。其实呢生活幸福与否就看你对生活抱持什么态度。与我一道被精简下来的许多人都一直在抱怨指责仿佛去小地方到农村工ื作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生活在大城市似的。现在有了政策就一窝蜂地往城里挤。其实基督教——”老王看了他一眼迟疑ທ地继续说“——的济世情怀和普适价值——”又看了他一眼像在询问他是否理解自己的话见他点头就一口气把话说完“舍小我成就大我才是一种生活的境界ศ”
白明惊讶于貌不惊人的老王说话竟像哲人一般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十八岁那ว年外祖父也曾和他探讨过类似的话题但直到今天他似乎ๆ才有了真正的感悟。
白明不了解其实老王是老牌大学生被精简之前已是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