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完了谷穗,就开始耢花生了。花生,是很难收的,即便是最仔细的庄稼人,也不可能把每一粒花生都收进仓,总有一些会留在土里。一斤带皮的花生,能换一斤多上好的大米,三十里营子的孩子们纷纷提着篮子,手里拿着小耙锄或者小镐,散到地里寻找落在地里的花生。
就算是没有多少,找到เ一些吃进肚子里,也是解馋的。
“我戴和姐戴,都是一样的。”连蔓儿执意将绢花给连枝儿,“我还小那ว,不用这些,姐是大姑娘了,可该打扮打扮了。”
张氏也笑着,心中却有些心酸。连枝儿十四岁了,身量却还没长开,身上穿的衣裳还是用她的旧衣裳改的。
俩走进大门,迎面就看见连守仁和连继祖正往外送一个人。那ว个人昂首阔步地走着,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上唇上两撇八字胡,人长的精瘦精瘦的,头上带着顶瓦楞帽,身穿潞绸的直缀,脚下是青色绫鞋。
连蔓儿正和这三个人走了个ฐ对面,见连守仁父子那般恭敬的态度,称呼的却是管家,猜到เ这人是宋家的管家,就和连枝儿让到一边。
“二姐今天去镇上,把爷的旱烟袋焊好了。”小七道。
那旱烟袋不仅是连老爷子用了多年的旧物,还是因为连老爷子用家法,打连守仁打断的。她将旱烟袋修好送给连老爷子,传递的信息是很丰富的,远比直白地请连老爷子约束二房的人更加有力。最起码要连老爷子在感情上倾向她,同时提醒连老爷子要注意连家人的品行。
连蔓儿在计划ฐ用葡萄酿酒的时候,就注意打听哪里有卖坛子的。后来出来挖野菜的时候,她还特意来这里看过。当时她就看中了赵连生家烧的这种二十升,也就是二十斤装的阔口坛子,这种坛子还有盖子,可以用泥封口,腌菜装酒都十分适用。巧的是,这本是一个烧酒的作坊定下的,后来却又不要了。赵家正愁这么多坛子不好出手,连蔓儿说买,就说了可以十文钱一只卖给她。
赵连生这边肯送货,连蔓儿自然高兴,就看着赵连生带着两个,先装了二十五个坛子在车上,捆扎结实了,连蔓儿和小七也跟着车就了。
“岳父”
上房里请来的几个ฐ人见是张氏的娘家来人了,分家的事只怕要延迟,甚至出现变化,就都先告辞出来。
“娘,你歇着吧,爷让我就得那。”
“我娘睡着那,太医嘱咐了,不能惊动。”连蔓儿拦住何氏。
周氏听连老爷子这样说,几乎气了一个倒仰。
连守信第一个就要追。
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连秀儿的性子还真像周氏,从小就是那样了。
“啊?不会是咱奶怕老姑和咱娘亲,一直背后说咱娘的坏话吧。”连蔓儿道。
连蔓儿假装帮小胖子拍身上的土,偷偷用眼神威胁小胖子。
“石伯伯,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小胖子跑到石太医身边。
西厢房的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靛蓝ณ衣衫的老者从里面迈步出来,正是村中的李郎中ณ,后面跟着周氏、蒋氏还有另外一个,正是春柱,也就是春妮和春燕两ä个的娘,住在连家的隔壁。
“娘,这是咋回事,在地里孩子他娘还好好的,咋……”连守信一把抓住周氏的手,问道。
连蔓儿这丫头可真行,真就敢到เ连老爷子跟前告状,还激的连老爷子许诺让大家都吃白面烙饼。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也都能跟着吃上一顿ู,好好解解馋。
连蔓儿瞧了何氏一眼,总觉得她笑的有一点不怀好意。
连蔓儿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只拿汤勺舀菜吃。
很快吃过了饭,大家忙着收拾桌子碗筷。
连守义和连守礼都坐到连老爷子身边,也卷了旱烟抽。连守信不抽烟,他喝了一碗水,就走到旁้边,拿了几根特意留下的高粱杆,将上面的高粱穗子割下来,又将高粱杆切成了半截胳膊长短的几段,走到张氏和孩子们歇着的地方来。
“都是甜的,别割了嘴。”说完也靠在高粱垛旁边坐了。
“咱们不用动手,有人能为咱们出气,管保让他们吃哑巴亏。”连花儿用手指指着西厢房的方向。
………………
“你懂个啥,快给我闭上嘴,回你母亲身边坐着去”连老爷子厉声斥道。
“老四,你打她大嫂,你就敢打我?”连守仁更是没有受过委屈的,立刻就挥舞着胳膊道,“我这就写了帖子,送你们去见官,休你这个泼妇回家。”
那两个行脚商人就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连家老四,”旁边看热闹的人里,就有来自三十里营子的,认出了连守信,“哎呦,那时他们家的小闺女儿,前些天好像把头磕破了,昏死好几天,都说活不成了。说是那之前,就是要送去邻县给孙家做的……”
张氏有些感动,也就不再说了,几个孩子高兴就更不必说了。
“幼恒,”少年向王幼恒招呼,目光一转看见了张氏和连蔓儿母子几个ฐ人和王幼恒站在一起,“这是……”
周氏这才安静下来。
周氏被气了个倒仰。
“等一等。”
男子依旧靠着土坡坐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连蔓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李四奶奶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笸箩道。
何氏将连芽儿抱下炕,放到地上。连芽儿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何氏怀中,哭着哀求何氏。
“给蔓儿先洗。”张氏道,“都哭成花猫脸了。”
连蔓儿就用香胰子洗了手脸,然后张氏也洗了。小七是小孩子心性,喜欢那香胰子的味,也要洗。连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