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茹最讨厌到这样的官府后院来，戒备森严狗眼看人低，自行车摩托车一律不准进入，打的或走路来的人也理所当然地遭到白眼，不过这比起官儿们的前院还算是小巫见大巫的，想想那些带刺刀的长枪吧，人民的公仆，真是笑话！谁见过仆人住在大兵把守的深宅大院里，主人想见上一面还要通报的？而且多数情况下通报也是白搭，仆人不见！
“跟太阳，你说它为什么就不能偶尔从西边升起来一次呢？”
“爸，这么เ早你做什么เ去？”
他拿起包向门口走去，又回过身叮嘱：“今天就去找你姐夫，听到没有？伯阳交给你妈，她开始办退休手续了，不去没有关系的。”
这么一想就显出点神秘莫测的意思来了，艾茹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冷颤——近在咫尺的儿子其实已身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她拚命地跟在后面想把他追回来，可他身后扬起的漫天尘土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无法看清前面的路。
艾茹扭过脸去，夕阳下自己้的影子怪异地颀长，她哆嗦了一下，轻声地说：“爸，刚才建设打来电话说他明天回来。”
“妈，妈，伯阳，伯阳不会说话了！”艾茹惊恐地拉着母亲的胳膊，急得眼泪噼哩啪啦直掉。
艾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â深深地掐进肉里面去，眼珠子跟着进进出出的人来回转动，脑แ子里空白一片。直到看见护士要抱着伯阳出去，她才好像突然惊醒过来，冲上去叫喊：“你们想把他怎么样？不要！”
“我，我就在县城旁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哥哥你是才来不久吧？看你的儒雅气质，以前不是做生意的对吧？”梧桐言辞闪烁地回答着，眼光却直楞楞地盯着他看。
梧桐不屑地撇了撇嘴：“这都什么เ年代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卖身葬父的嘛？告诉你我爸好好的活着，还是个ฐ不大不小的官儿呐。这儿可不是路边的美容院，没点儿素质根本招架不住，所以几乎没有特别穷的，太穷的也念不起书呀，我高中毕业算低的了，这里大学生都不稀奇。”
胡一敏连忙把她拉进里间，她激动地挥舞着胳膊，碰翻了一只装ณ满热水的盐水瓶，玻璃爆裂的声音吓得电话那头的李建设一激灵，他尽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我在跟客户谈生意，手机没有带在身边，后来打过去你又关机，出了什么事？”
放下电话李建设有些懵，儿子生病的消เ息让他非常不安，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流水声，他打了个寒噤：难道真的是头上三尺有神明？
“是外婆的医院，爸爸已经不在那儿了。”她把自己冰凉的脸贴在孩子滚烫的额头上，恳求司机开得快一点。
艾茹开始在心里恨李建设，当听到เ胡一敏说出他离家的真实原因时，她只是震惊和悲哀，却并没有仇恨，可是现在她深深地恨他。母性可以让一头雌豹咬死试图靠近它孩子的动物，当然也可以让一个女人深恨孩子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孩子真有麻烦，绝对不会轻饶李建设。
艾芒的口气让林大威很不舒服，这不是学生对老师应该有的态度，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你的行李呢？”
“嗯？你说什么เ？”艾茹没有听清，她觉得连苏州的空气也要清爽一些。
艾芒的身子渐渐萎下去，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自己的爱人说这种话，但他说的全是实话，他不是个专一的男人，但至少他是个诚实的男人。她又慢慢坐直了身体：“那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看着他自信得近乎ๆ自负的表情，艾芒性格里争强好胜的部分被大大地激起来了，她拿出镜子整了整自己้哭花的脸，故作矜持地看着他：“这么说章先生是太小瞧我了，我喜欢你所以愿意跟你在一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准备为ฦ此牺牲整片树林，我想我会挑棵好树嫁掉的，这辈子至少会结一次婚，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真的！”
还好艾芒的到来冲淡了她郁๗闷的心情，小丫头东张西望地狠狠看了一圈，吐着舌头小声说：“太牛了！怎么会有这么เ爽的地方啊！我喜欢喜欢！”
半晌，艾蕊好像突然醒过味儿来，她从包里取出两个同样包装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南非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你们就凭运气随便拿一个吧。”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们。
车子很快就拐上了通往九溪的马路，两边没有什么商铺，冬日的阳光穿过树杈在地面上画ฑ出横七竖八的线条，这里的雪已经全部融化了。艾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不想问，“我们一同去向未知的远方……”这句歌词好像就是为他们写的。有的时候，能够心无旁骛地跟着一个ฐ人去陌生的地方，是对芜杂心灵最好的安慰。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艾茹看到เ外面是一个木质露台，摆了几件藤编家具，那个ฐ蛋型的秋千是她从来就喜欢的，要不是跟章墨还不太熟悉，她一定会出去荡几下过过瘾。
胡一敏脸一沉：“他没告诉你为什么เ要走的吗？他是在医院呆不下去了才会走的，怎么你妈也没跟你讲？唉，不是我多嘴，我是不忍心看着你受委屈，再说你们认识还是我介绍的，我总觉得自己有点责任似的……唉，有你这么好的老婆，他居然还会对女病人做出那样的勾当，真是让人说不出口哪……那个护士前好几天就辞职了，没想到他也会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