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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殊途 十四、归派

韩一鸣知自己说不出话,也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地上那少年。黄松涛等了一阵,见他不回答,道:“你怎地不说话?”韩一鸣也不搭理,只是对着少年发呆。旁边有人道:“松涛,你便不要问了。你看他此时方才转回脸色来,想来也是吓得不轻。”

江鱼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普天下所有的桃木剑,再没有比平波道兄你的黑桃木剑更好的了,还有什么可看的。”他们全然不理韩一鸣,自顾ุ自说话。韩一鸣只得站在旁边,若不是少年亲手交与他的剑此时拿在这些人手中,他早走开了。

东方的窗棂已有些发白,西边却还是天色沉暗。少年忽然抬起右手来,右手食指对着屋顶一指,指尖绽出一道金光,片刻๑之间屋顶已被掀得没了踪影,金光直冲云宵。这道金光比起先前๩他手中那个“没”字的金光更加明亮,韩一鸣眯了眼睛向上看去,整片天空都被染成金色,绚丽无຀匹。过了一阵,那少年周身都泛起金光来,整个人如同燃烧起来一般,只是所有的金光都汇集到他右手的指尖上源源不断直冲而上,整个ฐ苍穹都变得金光闪亮,耀眼生辉。

这一推正推在少年胸前,少年一跤跌坐在地上。韩一鸣只见眼前光芒闪耀,不及细想,两ä眼望准了剑柄,伸手便抓。他的手指一碰到剑๳柄,便觉得心头微微一热,连手指都热了起来。短剑飞快向少年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力向后拖,还是拖不住短剑,被它拖着向前扑去。

二人进得屋来,到เ平日坐的座位坐了一坐,依旧是母亲坐在右边椅上,父亲坐在左边椅上。坐了一坐,便都站起身来,向后面走去。韩一鸣转着头看他们,泪眼迷朦,却是不能抬手擦拭,只能努力睁大眼睛,以图看得清楚些,看得分明些。见他们走到后面去了,便是将头转到最后面,也看不见了。正在焦急,身上一轻,已经变做石头的身子飘了起来,在空中转了过来,面对着他们走去的方向落下来。堂屋后方的墙壁也变作透明,杜老爷夫妇向后院走去,每一间厢房都去过,连厨房都去了一回。他们每走到一间屋内,便在屋内站着四处看望,然后退出来,向另一间屋内走去。

那个圆圈越来越近,挨近一些便变得大一些。来到他的头顶,便扩大开来,兜头套了下来,将他圈在其中。落在地面上,变成一个黑色的圆圈,韩一鸣不觉有异,抬头向那少年看去,他却已๐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见了。转回头来,却见父母已走到跟前,两人相扶对着他上下打量。母亲还伸出手来,似是轻轻在圈外抚摸他的头颈,眼中ณ含着眼泪,却显出笑意来。父亲也对着他掂须ี点头,笑容慈祥,若不是二人身上都有淡淡的白色光晕,与从前在生时一般无二。

韩一鸣愣了一阵,那从脚心而起的寒意越来越浓,连牙关都打起战来。站了一阵,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拔腿便向后院里奔去,边跑边叫道:“爹爹,母亲,鸣儿回来了!”他从前院跑到后院,又自后院奔至前๩院,始终不见一个人影。后院的屋子也是门窗大开,连父母的卧房也๣是这般。

少年道:“你是家中独子罢,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韩一鸣只觉耳中如雷声轰轰,目瞪口呆,看着那少年。半晌,愣愣地道:“怎会如此?你骗我的,你法术高强,是你骗我的。”那少年冷冷一笑道:“我骗你做甚,于我有何好处?”

再见青衣少年,韩一鸣已是浑身冷汗。这人虽是一派温文儒雅,与他年纪仿佛,可在他眼中,说不出的可怕。见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不止身上瑟瑟发抖,连牙关都发出“的的”的声响来。那少年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将他上上下下反复打量。

那少年百般不解,道:“你从来不曾与人争斗、吵嚷、生气,实是难以想象。你又不是得道高人,怎能做到เ这般?”韩一鸣听他说了两句话,怯惧之心已๐去了一半,道:“有何有争可吵的?”那少年微微点头,道:“也๣是。”那少年又道:“你也不怨恨他人么?比如适才要害你之人。”韩一鸣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那ว两条汉子也不与他说话,架着他直走到半山腰,方将他松开,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了。记着,怨不着我们。你家老爷也๣太过吝啬了,不肯出钱赎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有灵,便寻你家老爷去罢。”韩一鸣先是说不出话来,但大祸临头,用力逼出一句话来:“我爹爹,万万不会吝啬!”那人对他看了一眼,道:“你这身衣裳倒还是茧绸的,剥下来给我罢,好过白白便宜了啃吃你的野兽。”边说边笑起来,想动手剥ຓ他衣裳๙。手方伸出来,另一条汉子伸出手来一拦,道:“胡二弟,你就是这般不开眼。穿将死之人的衣裳,你也๣不嫌晦气。干脆ะ利落些了结了罢。”那姓胡的汉子讪讪然干笑了两声,缩回手去。提起刀来,向他头颈砍来。

忽然远远的有人道:“干什么เ?还想杀人?”声音清脆,是一个女子。韩一鸣只觉眼前一花,不知从哪里过来一个人,转眼便出现在面前。韩一鸣只看见她的背影,她穿着一件素า色衣衫,从背后看去,十分苗条。那ว两条汉子对望一眼,手持长刀的汉子对这女子喝道:“闪开些,担心大爷手下不留แ情,误伤了你。”

卢月清转回头来问道:“你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韩一鸣叹了口气,道:“此地便是我家,我家中没有别人了。”卢月清道:“你可愿随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