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岳家是簪缨之家。如夏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在岳家眼里,不过只是尘埃一般的存在。
夏阮自下了马车之后,便有些惊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母亲,这些年母亲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若表姨ถ都能嫁的如此之好,母亲当年又何必选择父亲?就算是闭着眼睛选,也能找到比父亲好上百倍的人选。
这段日子,父亲依旧未曾来探望母亲,唯一来南苑还是来质问她,为何要泼茶水到周姨娘身上。不是她做的,她当然不会承认。
“娘亲,这东西性凉,你少吃点。”夏阮走到เ母亲身边,然后将福橘拿了过来,想捂暖一点再剥开给母亲吃,“晚点我让翠柳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越来越难受,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憋不住了,从眼角慢慢的滑落。
周月再好,也不过是风尘女子,如此品行不端之ใ人,又怎么能带回来?最可笑的就是,母亲如此有了身孕,是男是女尚未确定,大伯父又怎能ม说出母亲不能诞下一子。
新姨娘尚未进门,父亲就这般疼爱,又将母亲置于何地呢?
翠柳犹豫了一会,才低声回答“公公前日夜里不知为何突然问起大老爷,当时也怪王三嘴笨说错了话,公公气寝食难安。昨日一早ຉ公公出门时又问过我,说大老爷是不是又作践小姐您,我一时就……就没忍住。”
其实刚才她一直忽视大伯母,无非就是希望大伯母知难而退。可是,大伯母的那番做派似乎一点也不将她的提醒放在眼里。
前世她父母双亡之后,便只能借宿在大伯母家里。萧家那ว时觉得寓意不详,便匆忙的将这门亲事做罢。她躲在小院里洗衣裳๙时,听见大伯母和林姨娘的谈话。
夏阮眼神一闪,笑眯眯的看着父亲“我不过就是让她收拾屋子,这又有何错?难不成,我还要伺候这丫头吗?”
夏阮皮笑肉不笑看了父亲一眼,反而坐下和父亲交谈“翠玉有何不同?当初若不是王三将她买回来,也不知道要送去花街被多少人糟蹋。如今到了女儿身边后,反而不同了?父亲,她不过就是几两银子买回来的丫头,来日不是送到庄子上就是配人的,难道还能有其他的造化?”
提到李家,李氏的眉头便又拧了起来。
但翠柳和她,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夏阮一直都在想,父亲这次是铁了心要她嫁入萧家,她若是和以前一般哭闹,又会造成昔日的惨剧。这些年夏阮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就是,从前母亲为ฦ什么从未和她说起过岳家,如今这岳家又是怎么เ回事?
“娘亲,这些不急……”夏阮安慰母亲,也在安慰自己,“父亲或许只是说说,他只是听了大伯父的话,才会如此。”
夏阮坐在荀夫人身边,从头到เ尾听的真切。要说张家有远在京城的阁老撑腰,多少人想攀关系都攀不上。可如今张家主ว动愿意来和温家牵上关系,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的。温家已经在缓缓的崛起,所以张夫人才会如此着急,将话说出。
这话一出张夫人倒是愣了一会,夏家二少爷脾ຆ气是出了名的固执。若是强硬送人到他身边,怕是得不偿失,张夫人想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笑了。
男客是温老爷带着族里子弟相陪,女眷们则是荀夫人陪着。
夏阮瞧了一眼温如言手上的镯子却差点笑了出来,这也好意思说是上好的和田玉?无论是从色泽还是从质地上来说,这镯子不过只是一般的玉石,可这唬人的口气?夏阮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翠宝阁做出来的东西。若真的是翠宝阁做出来的镯子,不等于自毁招牌么?
柯微微扬眉,语气依旧ງ平淡“如实说来。”
柯愣了半响后才露出一丝苦笑。他原本一直当真的事情,只不过是谣传?
也就是因为这样,夏阮跟李氏说想收棉花时,李氏还有点吃惊的看着夏阮。不过,李氏毕竟是心疼夏阮的,女儿第一次想做生意,她如何也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
夏阮想,这次绝对不能ม让母亲失望。
她记忆的咸阳岳家不是一般的小户,而是名门贵族,更是唐景轩生母岳老夫人的娘家。
有些人注定永远不会喜欢你,对于那种人,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因为结果永远都是,徒劳无功自讨没趣。
宋襄和赵成天成亲不到六个月,赵成天便想娶姨娘入门,若不是当时的赵老爷子压着,这赵成天真能做出这个ฐ事情来。宋襄向来体子不佳,有了身孕八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吃保胎的汤药。可却不想赵成天一点也不心疼,反而将宋襄的陪嫁丫鬟勾到了手。这个ฐ消息让宋襄听到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只是孩子给谁养呢?
赵氏此时气的哆嗦,但是又说不出半句来反驳,倒是站在赵氏身边的夏富贵指着周兮花吼道“胡说,你这都是胡说。”
夏富成身姿笔直,面容清俊,一身牙色的圆领袍,外罩着金银鼠大氅。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夏富贵多了一分轻浮,少了一分沉稳。
赵氏的声音有些干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自然好事,这些年来弟妹一直未曾……”
夏阮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人活的久了,有些事情总是会被遗忘,而有些事情无论多久,都是忘记不掉的。她恨大伯母,但是更恨大伯父。
如此忘恩之人,怎配的起她唤他一声大伯父。
话里,没有半句客气。
夏阮转过一道屏风,就看到赵氏坐在软榻之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