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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齐晋

许嬷嬷见张曦君一张小脸急得皱成一团,也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一边拭泪一边笑道:“好,嬷嬷不哭。”说着温柔地抚上张曦君梳着总把的乌发,轻轻低语,“小小姐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孝顺,以后要多陪陪你祖母,你祖๢母她……”一言未完,声音却已哽咽,眼看又要红了眼睛。

卢氏大震,看着长孙眼中的那一抹指责,甚至是恨意时,冰冷的面具终于土崩瓦解,悲凉、痛苦、孤寂、后悔、恨意……种种情绪在这一刻๑涌上了卢氏的面庞,却仅仅一瞬就让滔天的炉火所取代――只见跪坐在榻上的卢氏猛然大喝:“畜生!”伴着这一声怒喝,手也高高举起。

张曦君如是想着,当然也这样做了。

祖父母都已年过半百,张曦君本着尊老敬老的想法,打算绝不给他们添一点麻烦,却不想祖๢母口中的“亲自抚养”,并不是真的亲自照料,而是将照顾她的事交予了陪房嬷嬷。

床上那女人往一旁的摇车看了眼,又捋了捋黏在耳郭的碎发,这才抬头道:“耗子药!?这才叫我不得安生。”女人想起两天前女儿手里抓的耗子药,若不是及时发现,只怕……想着又是一阵心悸,连忙拍了拍胸ถ口,心有余悸的念了声佛。

说话的当头,男人吹灭了油灯,摸黑走到摇车旁,捏了捏车内女儿粉嫩的小脸຀,便一面摸索着上床,一面说道:“明儿来的乡亲估计不少,你少不得要忙碌一番,还是早ຉ些睡!”

张曦君垂着小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房布置简单,不过临ภ窗而设的一榻一案,以及三座靠墙放置的架,让人一目了然。

卢氏四下一看,见屋内未有林乱,只有西面墙的架前๩有一个竹简在地,心下微微一安,上前拾起竹简略๓一扫,随之目光一转,落在只及膝高的张曦君身上,温言问道:“可看得懂ฦ?”

卢氏的声音依然有些气虚不足,然而较之ใ惯常的冷漠口吻,此刻显然多了一分暖意。张曦君讶然,抬头见卢氏神色蔼然,目光温和的看着她,知道卢氏并未怪罪,甚至释出慈爱之色,心中虽是疑惑,面上却乖巧的点了点头。ˋˊ待抬头时,目光恰好掠过放“晋史”的架,心念一转,随即作出一副不服气的孩童模样,仰面望着卢氏否决道:“上面有孙女认识的字,都是祖母教过的。”说着见窗外日头隐有偏西之象,忙又道:“孙女已经在这看了好久了!”

卢氏今日心气大动,又沉睡了一个多时辰,后再惊于孙女不见,精神不免愈加萎靡,也就未在意张曦君的话,只一边收卷竹简一边随意问道:“哦?曦君喜欢读?”

张曦君重重点头道:“嗯,孙女喜欢!”说着想起有关“晋史”上的惊疑ທ,犹豫再三,终是大着胆子,一脸渴望的望着卢氏道:“这里多,孙女以后可以来这里吗?”

诧然低头,见张曦君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里载满了信赖之色,卢氏心口怦然一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ณ泪光闪烁,她忙背过身,半晌才见回头,却是望着满满的一屋竹简,目光有些恍惚,又有些怅然若失,口中却叙叙在道:“这满屋子的竹简,既然你父兄他们都不喜欢。ˋˊ文宇现在又还小,也看不出以后的秉性,而我也不打算再勉强……”话未说完,卢氏摇了摇头,复又看向张曦君道:“既然你如此好学,与其将这些竹简埋没,不如予你。不过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个一两岁,识得字多了,我再让你祖父允你进房。”说着已牵了张曦君走出房。

张曦君望着身躯已๐微微佝偻的卢氏,不知是为利用卢氏的情感而心怀歉意,还是为ฦ感谢卢氏的应允而心生亲昵,手就紧ู紧地回握住卢氏。在卢氏回头询问时,她甜甜一笑,却什么เ也不说,只是叫了一声“祖母”,一声来自心底的呼唤。ˋˊ

在随后的日子里,因为得了卢氏的应允,张曦君只要一找到机会就往房里钻。卢氏见张曦君虽未等大些再去房,却也没有弄乱ກ房里的竹简,久而久之ใ下,也就随了张曦君。而其他人,只当这是卢氏的要求,尤其是在见卢氏不再过问张文豪功课后。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张曦君得到了自由进出房翻阅竹简的机会。

房里的竹简有一大半是曾祖父留下的,他曾做过官家幕僚,因此所涉竹简除了儒家经典,还有一些朝廷的宪令,其中关于民政民生的多,当然也少不了从古至今的史野史。

因为ฦ在房的时间有限,竹简上的生僻字又太多,字句的深奥更是尤甚天,致使张曦君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终于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无຀论是从朝野正史,还是从市๦井民生,更甚至是民风民俗。ˋˊ然而,越是对这个世界了解,也越是让她对这个ฐ世界感到不安。

在这个ฐ世界里,从人类起源一直到เ魏蜀吴三分天下,再到天下归晋,都与她前世所知的一模一样,但是历史也在此走向了另一个轨迹。

公元280年,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即晋国开国之ใ君惠武帝ຓ,统一天下后,出台了一系列与他之前截然不同的政令。首先,不顾文武百官反对弃国都洛阳,迁都建康,今江苏南京。其次,设重兵把守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的游牧部ຖ落联盟,并大肆提拔寒门武将至边关镇守。然后,下令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