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也喜欢读书,听见父亲这样说,立刻忘了心中小小的不愉快,连连点头,拍掌道:“好主意!”
回春坊是彭泽唯一的一座医馆,找大夫,抓药材,样样都离不了它。正因为如此,回春坊的一切,都只能用“贵”来形容——大夫的诊金贵,药材更贵。明明是医术平平的大夫,明明是不算珍贵的药材,只因处在了这缺医少药的地方แ,价格竟比京师还高上不少。
想到这一茬,秦琬打理自己的动作便加快了几分,但她人小力弱,头发怎么เ弄也弄不好,索性将头发全部打下,略略梳了梳,就推开门,朝主卧奔去。
听见母亲状况不好,秦琬更加焦急。
代王喊这些兵士来喝酒,结果人都到了,为何他自己却不出现?正屋的气氛十分诡异,若非赵肃和程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些兵士怕是早就坐立不安了吧?
“月娘?”秦琬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秦恪唯恐女儿误会,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他的感慨发自内心,赵肃和程方却不敢应,秦恪自嘲一笑,也觉无趣,暗道除了曼娘,谁还能对他这般推心置腹,任何事情都能毫不避讳地提起?谁料这时,清脆的童音却响起:“所以啊,这人做不了大官。”
秦琬乖乖地应下,擦掉眼泪,努力挤出笑脸:“听刘ถ使君说,新的使君这些天就会到เ。”然后,她小大人似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希望这位新的使君,年纪能ม比刘使君大或者小上十岁,那就好啦!”
也对,若非如此,听见自己会有个弟弟妹妹,激动兴奋也就罢了,高兴成她那个样子的,可真不多见。只可惜,若非长安风云再起,彭泽定能十分平静,眼下彭泽县长的位置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沾,此时被派过来的,不是得罪了人,就是后台实在不够硬。无论哪种结果,对这份差事,对方แ的心中都少不了怨气。像刘宽这种对他们尊敬却疏ຕ离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指望别ี人真会让小辈和你玩?
刘宽不作为,那好啊!正是他一力展现的时候!
秦琬一边跑,一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人送,但赵九怎会听从?他一直送秦琬到宅院门口,见她进了屋子,这才转过身,刚ธ要走,就见程方站在拐角,笑眯眯地说:“赵老弟,咱们去喝一盅,如何?”
“郑国公的封邑在哪里?”
秦琬见状,还以为他不信自己,急急道:“宣王之ใ弟友封咸林,号郑国,此乃ี郑的起源;后郑国被韩所灭,建都新郑;子鲁逃往启封,为缅怀先祖,以郑为姓,故启封亦可成做郑地。邴曾被周王室交予郑国管理,以宗室驻守;南郑……荥阳……南阳……”她一边解释,一边有点沮丧ç地埋下脸。
秦恪和沈曼有点惊讶地低头,沈曼奇道:“裹儿,你说什么?”
但是,为什么?
“曼娘——”秦恪正拉着女儿,边散步边让她背书,恰巧听见这句话,便将秦琬交给七月,十分诚恳地说,“我并不需要妾室。”
代王秦恪,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顾念旧ງ情的人啊!
见这位皇长子如此扶不上台,旁人也松了一口气,乐่得他这般潇洒自在,谁都不去劝谏约束。还有些人揣摩上意,变着法子诱惑秦恪去玩,怎么败家怎么เ来,只要不将心思移到เ朝堂上就好。若非沈曼持家有方,代王府纵不至于只剩ທ面上光鲜ຒ,也不会轻松到秦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败家就怎么败家的地步。
七月鼻头一酸,眼眶已๐是红了:“娘子千万莫说这般丧气的话,您身子已是大好,待孝期已过,与大王生个ฐ健健康康的小郎君,日子定是越来越好的。”
“我们……”秦恪斟ต酌许久,才轻声说,“若圣人不开恩,便只有九弟位登大宝,我们才能回去。”
比起两ä个阖家或抄斩ล或流放的弟弟,秦恪尚算幸运。但他之所以卷入此事,实属无妄之灾,只因“皇长子”三字,圣人明知他无辜,却还是选择了太子……
躲在远处的小姑娘瞧着母亲手上的鸡毛掸子,很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我才不要!”
七月的夫君程方แ见状,十分机灵地掩上院门,招呼四位兵士去喝一盅。秦琬则蹦蹦跳跳来到父亲身边,拉着父亲的袖子,笑嘻嘻地喊了声“阿耶”,然后对母亲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异常可爱。
昨夜的担心、害怕、忐忑、紧张……那种一颗心始终高高悬起并纠紧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也不想体验第二次的。
沈曼长叹一声,秦恪则歉疚地望着女儿,无法向她保证,昨夜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诸皇子想将太子拉下马,少不得抹黑太子,打击穆家。远在流放之地的代王,可不就是最好的棋子?只要诸皇子假惺惺地那么一上奏,要求放代王回来,太子甚至不用明着拒绝,只需露出一两分犹疑之ใ色,都足以让圣人将这份奏折驳回,同时对太子……心生不满。
当然,诸皇子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兄友弟恭”,可不是真想代王回来和他们抢这张椅子。若代王能横死流放之地,治下的县长又是曾为太子说过话的裴熙……这份布局,便再完美不过。
秦琬忐忑不安地望着父亲,眼中的期待一点点地消เ失,直到เ最后,一片黯然。
面对冰冷的现实,代王一家三口自是愁云惨淡,痛不欲生,裴熙却显得很淡然。他回到เ府衙后,无视了一连串的邀约,飞快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