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停不停地沉浸在朝政上,整整作业了大半个夜晚。
“圣上,娘娘不堪风寒,昏倒了。”冷汗从岳崖的额头滚下,他焦急道,“已经送回元坤宫了。”
这是言溯第一次见高梵生气的模样,眼气红了,风度姿态什么都不顾了。但言溯觉得,高梵有点像凡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河神。
皇帝会召见她,言溯早就预料,隔一日的晚上,岳崖公公便带着她,再次踏入溢满龙涎香的弘德殿,这太快了。
目送韩暇进了北弄的尚书府。言溯怀着小心翼翼的心,坐着马车,绕了一圈,回到皇城。韩暇说,这次回家,只待五天,至多不超过七天。
“慕容,说吧。”
当言溯再次踏入金贵辉煌的元坤宫时,她第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的着金龙凤纹朝服的皇后,缀着凤珠翠冠,衣加霞帔红褙,这是****国母的雍容华贵,无论下位两排嬖妾,打扮如何美丽动人,无法撼动那无与伦比的地位。
站在皇后旁的容乌大姑,等言溯步至凤座前,她声音清亮,“跪!”
“前日,你潦草写下的那ว篇习作,恰巧被我看到。我想与你讨论讨论这个。”高梵淡漠道。
言溯瞳孔一缩,瞪大了双眼,射向高梵。
等两人身影隐没在层层金纱中,到最后毫无踪影。张后才松了口气,她抚了抚秀气细长的眉。
张后摇头,珠翠在宽阔的殿中,打出清脆冰冷的亮堂。
“栗珈,将写好的书信,递给英国公。”
“华而不实。”他轻哧。心中实在不屑,甚至鄙夷。
他坚定地顺ิ从,“宪王是个很好人选,”
高臻满意地颔首,他让英国公回去拟张单子,为这次泸湖水路贯通的人选,以便明日早朝提出。英国公应是退下。
旁听的言溯,微微松口气。
英国公从小是圣上的伴读。即使英国公犯了天大的错,只要他不背叛圣上,高臻永远不会贬斥他。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啊。言溯七想八想。
“言溯,你对此事的态度?”
突然,圣上将头偏过来,盯住了言溯。
她低头打好腹稿。心中清楚,高臻有意培养她,那她何必拒绝。“这对宪王有好处,若能办好这件事,提高六部对他的影响,二来江西民众对宪王的道德号召力也会提高。”
自然明白高臻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言溯直言不讳,再说,这也是实话。看到เ高臻面色微红,知道他很满意,便告退下去。
宸熙ກ三十三年八月,张后身体逐渐好转,各宫妃妾,太子,亲王纷纷侍疾,顾不上争利ำ。国母有恙,妾必须服侍,这是太祖的宫规。朝廷也在观望着,汪氏集团的狂妄在朝廷中缓缓暂停。皇帝管不上这些小打小闹,刚刚安排好水路的开凿,送走宪王。他将全部ຖ的精力放在与朔漠的对战中ณ。
几月前,便在讨论这个话题,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如今终于能付诸实际。平时冷静的皇帝,微微兴奋。
八月十三日,飞檄任命老魏国公陈稼,那位银肃含山有名的镖骑上将军,正一品左柱国,曾在含山民众中称为神的将军,为总兵大元帅,对抗临近银肃的西胡,这激起了朝野上下的哗然。身在银肃含山的北境陈家,是仅次于北奕王傅家的大族,是整整保护了银肃七十五年历史的北伐世族。曾经以为ฦ皇帝再也不会让陈家领ๆ兵,没想到这次,皇帝依然信任陈家。这为邺๐帝的名望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听说老魏公陈稼接到这任飞檄,老泪纵横,向天叩拜。
现任魏公世子,银肃都指挥使陈估,镇国将军陈仞,为ฦ左右副将。北川巡抚都御史许寿,赞理军务,兵部侍郎为监察使,会同陕西参将胡升,西安的西宁候蔡佑击退朔漠。
听到名单,便会知道,这几月,皇帝在人选上,做了多大功夫。言溯彻夜不休的跟在高臻身边,知道他对朔漠的执念多深,绝对比对阮方深。
“我恨朔漠,太祖是死在边境上的。”
公布檄书的前一日午夜,高臻靠在龙椅上,他痛苦道。昏黄的灯光,一半打在他的深深疲惫的眼角纹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言溯沉默zhaishuyuan,她所能做的,只是默zhaishuyuaທn然地陪伴。
早晨,在崇文馆时,她翻书。
晨起,浓云郁勃,惟东方清光中,人影逆光而来。云母色的影子只说了一句话:我去泸南,半年回来,等我。
言溯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zhaທishuyuan。
人影渐渐没入间歇的耀光的云层中,越来越模糊,直至不见。
送走宪王,送走出征的军队。英国公慕容雍以伤寒的名义,卧床在家,不再上朝。
开始,人们不以为意,但到了九月初,慕容雍因伤寒转化成重病,不能外出。经太医确诊,证实英国公是多年积郁,加上早年征战沙场落下的病根,因一场伤寒导致,彻底引发了出来。
各府权贵纷纷探望。
宫中的皇帝,也坐立不安。
言溯明白皇帝ຓ的心思,知道他拉不下脸面,他需要一个台阶。坐在皇帝的位子太久了,任何事情,需要的只是一个ฐ理由。
“圣上